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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回 小英雄孤身押运 假乞丐只身探访

程江为见十多个衙差拥进城隍庙来,便问道:“那叫化犯了甚么罪,你们来捉拿他”  众衙役中有认识程江为的,走出来说道:“原来是程少爷,怪不得未知这乞丐来历。这东西哪里是当叫花子的,他是南宋遗军。几年前在临安、庆元一带,犯案如山。都只道他已隐姓埋名藏躲在甚么地方,不会再出来。谁知他竟敢假装一个乞丐,匿在这廊檐底下。凑巧有一个伙计因事到这庙里,一眼便看出。”  程江为闻听,随即出庙归家。次日,向家中言明,独自骑上马,去浮玉山拜师。  云中麒原籍是两浙路桐庐县人氏,父名德,字双鹤。在开封府辖区做了十多年知县,夫妇生有三子,前面两个都因故而亡,因此云双鹤夫妻把小子看得十分珍重。  云双鹤亲自教他读书,才十二岁就在当地很有点文名。十三岁这年,因跟母亲到祐国寺迎香。被寺院住持智方大师看见,说云中麒的骨气非凡,定要收在跟前做徒弟。夫妇既把他当做宝贝,如何肯送给一个和尚做徒弟。  智方费尽唇舌终于把云双鹤夫妇说通,教儿子拜禅师为师。不过这拜师做徒弟,并不是落发出家。因智方禅师是宋朝晚期四大侠客之一,要收云中麒做徒弟,是要传授其剑术。  四大侠客第一个是南佛慕容昭良、第二是北仙叶秀衣、第三是东皇莫离,第四位便是这位智方禅师,人称西圣。  云中麒从智方禅师修炼数年,禀赋足天分高的人,无论学习甚么东西,成功是比寻常人迅速些。他虽不能说尽得智方禅师精髓,然几年苦练的工夫,已非等闲之辈。云双鹤在河南路将近做了二十年的官,宦囊也积下许多银两。那时蛮子正十分猖撅,中原也受其害。云老先生恐一旦生变,所得积蓄仓促间不能运回家乡。知智方禅师本领了得,江湖上无人不知,欲请求他帮家产押送回老家。无奈智方和尚是个方外人,不肯担当这种差使,却担保云中麒能押送回籍,沿途万无一失。见智方禅师这么说,虽不放心自己儿子能担此重任,然亦无可奈何,委实找不出第二个比较妥当的人来,只好听天由命。  所熟知的人知道后,皆为他捏一把汗。云中麒却行若无事,上船即吩咐一班船夫水手道:“你们均知这船上装载的是数十万金银,又恰逢这战火四起时,在江湖河里行走,确不是一件当耍的事,大家都得千万谨慎。但是我教你们小心,并不是要防强盗。倘若真有强盗前来打劫,也没甚么用处。我说的当心,是教你们仔细听我的吩咐。水路全仗顺风,此去两浙,谁也算不定须行多少日子。照行船的惯例,凡遇顺风,总得行船,风色不顺,就得停泊。有时一连刮十天半月逆风,船便得停泊十天半月不能开动。这回却不然,咱不问风色如何,我说要开船,那怕刮着再大的风,也是要立刻开船。我说这码头须停泊多少日子,那怕整天整夜的刮着顺风,也是要停住不动。有时经过一个埠头,看天色本可以停船了,我说不能停,就不能停。荒僻芦苇之中,本不是停船的所在,然我说要停在这里,就得停在这里。总之,事事须听我的吩咐。遵着我的吩咐,再出意外,便有天大的乱子,也不与你们相干。”  船夫和水手见闻听,当然诺诺连声答应。开船之后,一切都请命而行。  每行至一处码头,云中麒必上岸拜访当地的能人。路途中虽也经过几次明抢暗劫,然没有一个能得逞的。他虽年少,却并不存心伤人,每次只显出一点儿惊人的本领来,将抢劫的强徒打退便了。因此云中少侠的声名,绿林好汉中无人不知道,也无人不佩服,更没有记恨前来报复的。  不一日,已至两浙路境界,船停泊靠岸。打听这一带,并没有大能为的人,便懒得上岸去拜访。这时,正是八月间天气,夜里月色清明如镜。  云中麒坐在船头,对着波光月影。想起这趟独自押运这一船金银,连赶数十天行程,沿途遇了不少的强人,居然能平安无事的到了临安辖区。若再有几日顺风,就很容易的得到家乡。二十岁的人,能负起如此重大担当,在江湖上行走的,只怕古今英雄当中,也没有几个有这般能耐。想到此处,不觉得意起来。即叫随从取来壶酒,独自对着月光,浅斟漫酌。不知不觉,已饮到了三更时分。  陡觉凉露袭人,正待回舱睡觉。才立起身来,猛觉得船身往下略沉了一沉。云中麒是个生性机警的人,即知是有大本领的人上了船。抬头迎着月光细瞧,只见一个魁伟绝伦的汉子,一只脚立在桅尖上,一只脚向天翘起来。那汉子身法疾快,刚唗问了一声是谁,已闪落到船头,双脚落下,正如风飘秋叶,丝毫不闻声息。  云中麒万想不到此地竟有这种能人,想通名报姓后再行动手。孰料那汉子不容他问,已放出剑光来,迎面便刺。他不由大怒,也回剑对杀起来。二人周旋了好一会,那汉子非他对手,身上受了好几处伤,狼狈不堪急逃而去。云中麒暗付:此处不曾听说有能人,况这人剑法和我一般无二。却突如其来,也不答话,究竟是来劫银子还是有意来看我本领的呢他既怀这么高强的本领,就不应为这点银子便眼红。若是有意来看我本领,却为甚么不肯和我答话师傅曾向我说过,他只收过三个徒弟:一个在开封,一个在福建,两浙路却没有。如果这人是和我同门,就该光明正大来看我的本领,如何犯着这么试探倘若我的手段毒辣些儿,他把一条性命误送在我手里,岂不后悔也来不及他这番虽是打败了,然当与我交手时,半点也不肯放松,竟是用性命相扑的样子,有意来看我的本领,也不应该逼得这们紧。云中麒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只得放过一边,等到有机会再探访这人的踪迹。  惑然中又行数日,距桐庐只有不到百里了。若风色好,只须一昼夜便能到达。因前次稍为放松精神,就遇了一个有本事的汉子,便不敢再大意了。那怕是一处很小的乡镇码头,都上岸去探访探访。恐怕在大功告成的时候,出一个岔子,弄得前功尽弃。  这日船抵天目山时,天色还很早。云中麒将要上岸去,照例吩咐船主道:“我上岸去了,你们看守着船头船尾,不许闲杂人等上船来。”这几句话,从开封府伊始,凡是停船上岸,他每次都这么叮嘱,船夫水手都听得腻了。也不把这些话当一回事,大家只敷衍应是。  上岸去不久,忽有一个蓬首垢而的乞丐,弯腰曲背,慢慢的挨近船边来,伸手要讨点儿饭吃。水手挥手喝道:“你向别处去讨罢,我这里是没有打发的。”  那乞丐流泪哀求道:“你教我向哪里去我在这已讨了大半日,还不曾讨得一粒饭到口。可怜我已饿的不能动了,残菜剩饭不拘多少,胡乱施舍点儿吧。”  船夫听这叫化说话带些河南口音,不觉动了同乡之念。打量几眼,问道:“你是哪里人我看你年纪很轻,大约还不过十六七岁模样儿,也还生得不丑,怎么会在这里乞讨”  乞丐闻听,更哭着说道:“我原是河南人。因在七八岁的时候,跟随着父亲到桐庐做生意,家中也有不少的产业。只怪我自己不好,不肯认真读书,也不肯规规矩矩的做生意。去年同父亲到这天目山来收帐,偶然看上了一个姑娘,舍不得放弃。回桐庐后,就偷了我父亲二百两银子,瞒着家里人,仍到天目山来,和那姑娘相好。二百两银子未用多久,就没有了,那姑娘便不肯相留,将我赶了出来。我无颜回家,就流落在这里。可怜父亲只得我这一个儿子,忽然间不见了我,也不知急到甚么样子。于今实在苦的不能受了,满心想回去。路程虽不满百里,但是没有船钱,身上又是这种模样,谁也不肯载我。且又害了一身的病,那里能步行得那么远。眼见我不久就得死在这天目山,就是想回桐庐,等我父亲瞧一眼,也是做不到的事。”说到这里,竟掩面放声痛哭。  船主是一个心肠很软的人,听了这番凄惨的话,又看了这种可怜的情形,踌躇一会道:“我也是河南人,难得在这里遇着同乡。这船正是要到桐庐去,若是风色好,只明日一天便到了。载你一个人回桐庐,原非一件难事。不过这船不比寻常的船,是开封府的云中少侠包下的。他曾吩咐,不许闲杂人等上来。这干系非同小可,我不敢担当。饭菜是没要紧的东西,我倒可作主,给你饱吃一顿。我再可寻两件衣服给你,虽说不得称身合式,比你此刻身穿的略为光彩一点就得咧,搭便船回桐庐也容易些。”船主说罢,自去船梢里端了一大碗饭菜。又转身到舱里,寻了两件半旧的衣服拿出来。  那乞丐略吃了些饭菜,即退还船主道:“饿极了,反吃不下。最好是慢慢的做几次吃下去。承你老看顾同乡情分这么待我,心里实在感激不尽,我在这河边讨吃,已有几个月了。残莱剩饭我吃的不是没有,然像你老这般和颜悦色跟我谈天的,实在一个也不曾遇见过。今日能在这地方遇见乡亲,真是不容易的事。赏的饭菜,又给的衣服,我应知足,不敢再说什么。只是想趁便船去桐庐,仍是做不到的事。我的体质又弱又多病,这衣服到身上,不要几个时辰,就得被几个强梁的叫化剥了去,甚至身上还得挨他们打几下。因此这衣服我也不敢穿,你老还是不给我的好。如果蒙你老可怜,肯给船梢一尺的地方,让我蹲几个时辰,得到桐庐,你老便是我的重生父母,到死也感激你老的恩典。古语说得好:救人须救彻。不知你老肯慈悲慈悲么”说着,嗓音哽咽眼睛又红了。  船主闻听,心肠不由得更软了。慨然答道:“好,我就担了这干系罢。你来蹲在船梢里,不要声响。只要到了桐庐,云中少侠便知道,也不打紧。”  那乞丐连声道谢,船主遂将他引到船梢,揭开两块舱板,指着里面道:“云中少侠每次上岸回船,照例须满船搜看一遍。你躲在这舱板底下,不要声响。等他回来,搜看一遍之后,我再放你出来坐着。”  那乞丐向船主作个揖道:“我决不敢声响,连累你老。”随即钻进船底,蹲伏做一团。船主将木板盖好,自以为云中少侠不会察觉。  少间,天色将近黄昏。云中麒回到船上,照例在船头船尾巡了一遍。回到舱里,将船主叫到跟前,喝道:“你这东西,好大的胆量。怎敢不遵我的吩咐,引人到船梢躲着”  船主一听这话,无由得大惊失色,口里一时吓得答不出话来。  云中麒连声催问道:“快说!引上来的甚么人”  船主暗付:公子既已知道,再毋须隐瞒。只得说道:“请公子息怒,小的不敢引坏人上船。是一个年轻小乞丐,他家也住在桐庐,因流落在此地,不得回乡,来船上讨吃,一再恳求便载他回桐庐。小的不该一时糊涂,存了个可怜他的念头,将他引到船梢底下蹲伏。以为只有一日便到了,所以不敢报给公子听。”  云中麒思索片刻,起身说道:“带我去看看,是个甚么模样的小叫化。”  船主遂引到船梢,将木板揭开,对乞丐说道:“快出来叩见公子。他已知有人上了船,我不敢再隐瞒,怪不得我不救你。”那叫化战战兢兢的立起低头,十分害怕的样子。  云中麒仔细端详两眼,顺手朝着船主脸上,就是一个嘴巴打去。骂道:“你这种蠢东西,怎地这么不知礼节这般教人蹲伏着,岂是待客的道理”骂毕,即转身对叫化拱手陪笑道:“请好汉恕船主是村野愚夫,肉眼不识英雄,小可又不在船上,多有得罪之处。请进前面舱里去,坐着细谈罢。”  可也怪异,那乞丐初见云中麒时,吓得缩瑟不堪,及听完这番客气话,立即改变态度,笑容满面拱拱手道:“岂敢,岂敢。江湖上人都称云中少侠了得,固是名不虚传,敬佩,敬佩。我此刻还有事去,改日再来领教罢。”说完要走。  云中麒那里肯放,连忙拦住说道:“瞧我不起的,不至亲降玉趾。这船上比不得家中,并没好的款待,只请喝一杯寡酒,请教请教姓名,略表我一点儿敬意。”  那乞丐略一沉吟,即点头应道:“也罢。与公子相会,也非偶然。”  云中麒欣然叫厨子安排酒莱,邀他进舱。又取出自己的衣服,双手捧着道:“请暂时更换了,好饮酒叙谈。”  那乞丐也不客气,有随从端来水,待他洗去手脸污垢,换上衣服,顿时容光焕发,面如冠玉。众船夫水手看见,皆吃惊道怪。  须臾,酒菜摆好。云中麒推乞丐上坐,自己主位相陪。酒过三巡,才举杯说道:“兄弟这番奉父母及师尊之命,冒昧押运家产回乡。这船上金银,是家父一生宦囊所积,其中毫无不义之财。因此沿途多少豪杰,都承念及这点,不忍多与兄弟为难,兄弟乃得平安到此。今承足下光顾,必是有缓急之处,务请明白指示一个数目。需用多少,如数奉上,决不敢稍存吝惜。不过尊姓大名,仍得请教。”说罢,斟了一杯酒送上。  那乞丐哈哈大笑道:“公子眼力,的确不差。但以我因需钱应急,来打银子的念头,就未免小瞧了。我家虽非富有,然并没有需银钱使用的事。公子这番好意,不敢领情。”  云中麒闻听,不觉面生惭愧,忙起身陪罪道:“兄弟该死,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望足下恕兄弟粗莽,请明白指示来意。”  乞丐反问道:“公子可否还记得前方所遇的强盗”  云中麒惊道;“兄弟看那人并非强盗,不知所因何事。”  那乞丐目不转睛,问道:“公子怎知那人不是强盗”  云中麒笑道:“这何难知道。有那样本领的人,如何会做强盗即便要做强盗,可下手的所在也很多,何必来转同道的念头兄弟因此敢断定他不是强盗。”  乞丐又问道:“他或不知是公子,也未可定。”  云中麒摇头笑道:“他若不知是我,当时的情形便不是那样了。请问那人是谁,究竟为何而来兄弟正愁没处打听。”  乞丐笑道:“诚如公子所说,那人并非强盗。他本人既不肯提姓言名,我也不敢冒昧讲出。那人因在公子手里受了重伤,于今还在家调养。但他有些朋友甚为不服,要前来和公子见个高下,便先派我先来探看一番,今夜当心就是。多谢你之厚意,后会有期。”说罢,起身作辞。  云中麒竭力挽留,说道:“此刻还未到初更,尚早得很,何妨坐一会,兄弟有话奉问。”  乞丐只得坐下说道:“虽说尚早,不过来时曾和派我的人约定,在二更以前,回报探看的情形。若过二更不见我回去,便认作形迹已被公子看破,本领敌不你不过,死在汝手里了。他就前来替我报仇雪恨。那么,和公子相见时,他既存着报仇的心,动起手来,就不免要毒辣些,依我愚见,为公子着想,还是早放我回去的好。免得仇人见面,以性命相扑。稍有差错,公子固是后悔不及,就是我也对不起你这番款待盛意。”  云中麒闻听,不觉怒形于色,勉强忍耐道:“足下这话,虽是一番好意,但是未免也太把我小瞧了,兄弟也不敢领情。俗语说得好: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不存报仇的心,我也未必敌得他过。他便存着报仇的心,我也未必就怕了他。兄弟本来不必执意挽留,汝既这么说,就更不能放足下回去,倒要看他报仇的本领怎样。足下万不可去回报,只在这里多饮几杯。”  那乞丐一直很留意云中麒的神气,见他发怒,倒笑容可掬的举着大指头道:“只凭这点气概上看来,已是一个好汉了。我遵命在此坐等便是。”  云中麒忽问道:“足下不要见怪,等歇那人前来报仇,兄弟免不了和他动手,那时足下会如何?”  叫化笑道:“我只坐在这里,动也不动。公子盖世豪杰,定用不着我帮助。那人若是要我帮助,也不至来会公子了。我作壁上观,谁胜谁负,我都不出来顾问。”  云中麒点头道;“这就是了。大丈夫言出如箭。兄弟有所布置,足下也请不必顾问。”  叫化连连应好。云中麒遂将众船夫水手都叫到跟前说道:“你们把大锣大鼓,伏在船桅底下,半夜时分,若觉得船身摆簸得厉害,仿佛遇着大风浪似的当儿,就大家将锣鼓擂打起来。手里一面擂打,口里一面吆喝,不妨闹得凶狠。船身不平定,不可停止。”  众人齐声答应,退出舱外各自准备,也无人敢问是甚么用意。  云中麒安排妥当后,仍旧和叫化开怀畅饮。直到天交二鼓,方从箱里取出一副软甲来,披在身上。笑道:“请清坐一会,就来奉陪。”  那乞丐忙起身斟杯酒奉上道:“预祝公子制胜克敌,请饮这杯。”  云中麒接过来放下道:“但愿能托足下的鸿福,等回来再饮不迟。”言毕跨出舱门,心想上次那汉子,来时先抢船桅,他朋友或也是如此。我何不先在桅颠上等候他来遂耸身上了桅颠。  夜间月色,仍甚分明。约等了一个更次,忽见雪白沙洲上,一条黑影比箭还快的向桅颠上射来。  云中麒不待他近身,即高声喝道:“来得好!”  那黑影似乎有些诧异,闪折几下,白光一束,已向双脚刺来。云中麒自不敢放松,也发出剑对杀。于是二人翻上覆下,都不肯离开桅杆,只绕桅身狠斗。  借月色看来人像貌,生得甚是凶恶,满头乱发蓬松,散披在肩背上,满脸络腮胡须,有二寸多长,张开和竹萸一样。年龄老少虽看不出,然就这种像貌看起来,至少也应有四五十岁。身材却不甚魁伟,举动矫捷到了极处,本领远在上次那汉子之上。  云中麒和这人斗有十几次回合,觉得这人剑法,又和自己一般无二,心里委实又布疑惑。一面招架,一面喝道:“来者何人不妨通出姓名再斗。”  这人似未听见,剑法更来得凶毒。云中麒大怒,暗骂这东西好煞无礼,也使出平生本领来抵敌。  二人斗到这分际,桅底下锣鼓,突然大响起来,兼着吆喝的声音,震天动地。这人仿佛露出些惊慌的样子,忽然改变剑法,朝下部袭来。云中麒认得这一下剑法,是智方禅师最厉害的看家本领。只不易施展得出来,若施展出来了,无论有多大的本领,纵然不送性命,至少也得被斩断一条腿。惟有练过这手工夫的人,才能避免得了。然不是本领比施展的高强得多的,仍会受点儿轻微伤创。云中麒恰好与这人不相伯仲,一见这看家的剑法施展出来,不禁暗叫了声:“不好!”凭空往上一跃,超过桅颠一丈多高。觉得那剑在右脚后跟,略沾了一下。也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剑尖直刺这人脸上,只听得喳的一声,这人一抹头便向岸上逃去。云中麒也不追赶,跃下桅来,船身一平定,锣鼓吆喝之声,立时寂然了。  那乞丐已迎出贺道:“恭喜,恭喜。好一场恶斗。”  云中麒笑道:“这东西真厉害,险些儿使我没命回家乡。”说时,卸了软甲,取出药来,敷在脚跟伤处。接着说道:“这人本领,兄弟自是佩服。但像他这般本领的人,还不能说有一无二,惟有他那种像貌之凶恶,恐怕在人世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于今已和我交过手了,足下可以将这人的姓名来历,说给兄弟听了么”  乞丐仍是摇头笑道:“公子将来自会知晓,此时用不着我说。珍重,我去也。”只见他身子一晃,已在岸上长啸一声,不知去向。  云中麒歇息片刻,暗付:这几个人的举动,真摸不着头脑。我此番算是初次出马,从来不曾和人有过仇恨,况且曾和我交手的两人,都是智方禅师的弟子,这个假装叫化的,不待说也是同门了。彼此既是同门,平日又没有宿嫌旧怨,何苦是这么一次、两次的相逼呢幸而准备了锣鼓,使他猛吃一惊,才能在他脸上还了一剑。不然,就不免要败在他手里了。只是这人不知曾练一种甚么功夫,面皮十分坚实,剑刺去喳的一声响亮。  正独自坐在舱中揣想,只见船主走进舱来,叩头谢罪道:“小人今日不遵守公子的吩咐,几乎弄出大乱子。想不到这样一个小小的叫化,竟是有意来船上卧底的。倘非公子有先见之明,知有人上了船,这般重大的干系,小人便粉身碎骨,也担当不起。”  云中麒摆手示意他起身,说道:“我何尝有甚么先见之明,这叫化假装的虽不错,但是粗心了一点儿,他自己留出一个上船的记号,我才一望分明。这船板都是光滑干净的,平日你们打从岸上回船。穿了鞋子的,必得在跳板上脱掉才下船。若是赤脚,也得洗涤干净才下船,没有脚上带着泥沙在船板上乱踩的。这叫化因怕我回来撞见,坏了他的计谋,只要哄骗得你答应了,就匆匆上船蹲伏。便没想到泥沾的脚,踏在光滑干净的船板上,一步一步的都留下了痕迹,他上船不久,我就回来。你因天色已将近黄昏,不曾留神船板上有脚印。我看脚尖朝着船梢,只有上船的印,没有下船的印。无论甚么人看了,也都知道上船的人不曾下船去。”、  船主听了这般解释,这才恍然大悟。  天光一亮,就从天目山开船向桐庐进发。一帆风顺,只一日便安抵家乡。云中麒将金银运回浮玉山老宅。这时家中还有七十多岁的祖母,和叔伯堂兄弟人等。他还是第一次归家,亲人团圆,自有一番天伦乐趣。  在家乡盘桓数日,因心里悬念在河南路的父母,复束装动身,仍由原路返回开封府。这回仅带了随身盘费,肩上没有担负任何责任,比较来时,自是舒服轻松。  这日,船仍停泊天目山。云中麒想起那夜和那汉子交手的情形,心里委实有些放心不下。思量我此刻无重任在肩,何妨上岸去访问访问,看这一处有没有同门弟子。主意已定,便与船主说知,有事须在这里耽搁些时,等事情办妥才开船。船是他包下的,开拔停泊,当然由他主张。  云中麒上岸查询了数位本地居民,这天目山本不是停船的码头,不过河面曲折,上下的船可以借此避避风浪。岸上只有七零八落的几户人家,做点小买卖,并没有大些儿客栈酒楼。不须几日工夫,周近数十里以内都访遍了。休说没有同门的弟子,就连一个会些儿把式的人也没有。他只得没精打采的回去,打算次日开拔前进。  天色已近黄昏,云中麒在船上甚感无聊。便起身在岸堤上,反背着两手,踱来踱去。偶然抬头看见靠堤有个小小茅棚,坐着一个白须老人,在那里弯腰低头打草鞋。棚檐下悬挂着无数编成的草鞋。观那老人姿态精神,绝对不似寻常老态龙钟样子,不由得心中动了一动。暗想我何不如此这般的,去探看他一番。即算访不着同门弟子,若能另访着一个奇人,岂不甚好想罢,即匆匆回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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