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聊着天赏着景,时间便过得特别快,不知不觉中,天便黑透了,而此时,他们也到达了玄武门的地界。 三人从马车上下来,师乘风付了车资,呈现在聂清知和白辰面前的,是一道宏伟的牌门,门匾上用楷书写着“玄武门”三个大字。 守门的人提灯上前,看清来者是师乘风时,激动得很,又惊又喜道:“二公子您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提前通报一声,好让我们有个准备呀!这两位是二公子的朋友吗?” 师乘风突然又恢复了严肃的模样,淡淡道:“有空便回来了,他们是我的师弟和师妹,你通知人在我的院子里收拾两间客房出来。” “好好好!那我先安排马车送您回房?要不要通知老爷?” 师乘风道:“不必了,我们自己走过去就可以,等我安顿好师弟和师妹自会去向父亲大人请安。” 于是聂清知和白辰便在师乘风的带领下徒步朝里面走去,也顺便参观一下师乘风的家,虽然晚上看得不真切,不过在聂清知和白辰看来,这规模比无心岛都大多了,而且楼宇高耸,比无心岛看起来都气派许多! 三人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才到了住的地方,一道拱门前,师乘风介绍道:“这就是我住的院子。” 聂清知和白辰抬头,看见拱门门头上书“听风轩”,光是看名字就无端地觉得一派风雅,待进了院子后,看见院子的南面是一连排的十几间房间,东面是一座假山,中间一大块空地,想必是用来习武的地方,靠西面有一个凉亭,凉亭临水而建,凉亭之外便是一大片荷塘,这个季节荷花已经谢了,但是莲叶的清香却卷在夜风中,一阵阵地袭来,令人闻之觉得清新舒泰无比! 暖黄的灯光下,虽然很多细节的东西都看不清楚,但是聂清知和白辰都已经呆住了,第一次认识到他们的这个师兄竟然是个土豪! “不会吧?师兄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院子?”聂清知张大了嘴巴惊叹道。 “靠门的那两间是仆人的住处。”师乘风指指靠近拱门的房间道。 聂清知:“…………” 白辰也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师兄你竟然还有自己的专属仆人!” 聂清知两眼冒星星道:“我不管!我要跟你拜把子!哦,我们已经是师兄弟了呀?那也不够!我要跟你做朋友!土豪我们做朋友吧!” 白辰双手捧脸附和道:“就是就是!我也要!” 师乘风:“……” 正在此时,两个长相清秀可爱的二八少女走了过来,二人身段玲珑,身着一样的女仆装,发型也是一模一样的双髻,对师乘风一行礼,道:“恭迎二公子回家!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收拾好两位客人的房间了!” 聂清知几乎要满地打滚了,“我滴个乖乖!连女仆都长得这么好看,二位姐姐你们叫什么名字?可有婚配?要不要交个朋友?” 两位女仆看着聂清知的样子忍不住用手捂嘴轻笑出声,见师乘风一脸严肃又忍住了。 师乘风淡定依旧,“你们去准备沐浴用的热水和晚餐,等我去见过父亲之后要跟师弟师妹一起用餐。” “是!”两位女仆一欠身,便退走了。 师乘风转向聂清知和白辰道:“你们先回房间休息一下,然后洗个澡换身衣服,我去跟我父亲请个安,回来之后我们一起吃个饭!” 聂清知和白辰忙点头摆手,示意他赶紧去忙自己的,等到师乘风走到拱门外回头时,看到他们二人还是一人抱着一根廊柱作花痴状,眼神呆滞,口水将流,嘴里还在喃喃着“土豪、豪宅”之类的话,无奈地笑着摇摇头,又继续朝他的父亲——玄武门的家主师南荀的院子走去。 等师乘风回来的时候,聂清知和白辰已经洗过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坐在餐桌边等了,丰盛的饭菜已经上桌,聂清知和白辰二人正一边抹着口水一边眼巴巴地盯着门外,见他终于回来,恨不得上前去作犬状冲他摇尾吐舌! 师乘风无奈地摇头,晃了晃手里的酒坛,道:“刚刚经过酒窖时顺便拿的,雪玉酒,玄武门特产,只此一家别无分店,要不要尝尝?” 二人狂点头! 师乘风吩咐两个女仆离开之后,顺手关上了房门,走到桌边打开酒封,立即有一股清冽的酒香溢出。 不知为何,师乘风的脸色有点微红,看起来挺开心的样子,他扯松了自己一贯严紧的领口,笑道:“清知就不必说了,平时在五道盟没有酒喝,怕是早就馋了,师妹你呢?这酒不算太烈,要不要来点?” “来点来点!不醉不归!”白辰也是豁出去了,平时端正拘谨惯了,难得有机会放纵一下,师父不在眼前,又没有什么闺阁礼仪的约束,面对好酒好菜,自然是要怎么痛快怎么来的! 三人皆是第一次喝酒,雪玉酒初入口时,三人还觉得有点辛辣刺激,但是克服了那阵辛辣之后,便是一阵沁凉之意直冲天灵盖,又埋入五脏六腑,爽快至极!都道这雪玉酒确实是好东西,于是乎,三个少年就这么你一杯我一杯的喝开了! 这一喝,便喝到了大半夜,他们独处听风轩,不用担心吵到别人,酒意上头之后,更是放开了,笑着聊着闹着叫着,平时不敢说的话都说出了口,像什么要做五道盟之首、修仙界大能、名动天下的大话都说了出来。 青春年少,意气风发,也不过如此了,最后三个人都醉得不省人事,连房间都没回,横七竖八地倒在桌旁的榻上,嘴里还不停地说着醉话。 许多年后,三人回想起这一晚来,都要嘴角含笑感叹着年少时光无忧无虑的美好!叹完美好又要叹人生多变身不由己,谁能想到曾经一起醉酒的三人,最后却是各自都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呢? 宿醉之后的结果便是第二天日上三竿时,三人都还维持着横七竖八的奇怪姿势在睡觉。 师乘空在师乘风的房间里没有找到人,问了仆人后,又去食间找,谁知推开门后,入眼的便是满地的狼藉和三个还在呼呼大睡的醉猫,聂清知不知何时从榻上滚到了地上,一只脚还挂在师乘风的腿上,另一边,白辰也将一条腿架在师乘风的胸口…… 师乘空揉揉了太阳穴,走过去轻轻推了推师乘风,唤道:“风儿?风儿?” 师乘风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眼神茫然而空洞,表情呆滞,过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人,惊讶道:“兄长?” 师乘空皱皱眉头,“我先出去等你。”说罢,便转身离去,给师乘风一点整理自己的时间。 师乘风甩了两下晕眩的脑袋,又看看还在熟睡中的白辰和聂清知,再看看满屋子的狼藉,有点吃惊,他还记得昨晚喝醉之后发生的事情,但是没想到醉酒后的他们竟然有这么“不羁”的一面,连带他自己喝醉之后也是性情大变,平时还说聂清知浪贱,昨晚他只怕比平时的聂清知还要放浪形骸了! 惭愧! 这是师乘风此刻最真实的想法,偏偏还被自己的兄长看见了! 轻轻地将还在熟睡中的聂清知抱回榻上之后,师乘风走出了门外,脸色已经恢复平日的严肃端正,眼神也看不出任何端倪,若不是能闻见他身上的酒气,只怕师乘空都要怀疑刚刚所见了。 “兄长找我?”师乘风淡淡道,眉心微凝,似乎有些不悦。 师乘空微微一笑,盯着眼前跟自己长得有五六分相似的弟弟,道:“快五年不见了,风儿长大了许多哩!以前就像个小大人,现在是真像个大人了!” 师乘风没有说话,只是眉心的结更明显了。 师乘空微笑道:“昨晚就听下人说你回来了,怕打扰你休息就没来看你,今早在父亲那等了半天也不见你来,便过来寻你了!” 师乘风语气依旧冷淡,“我跟父亲大人说过今早不去给他请安了。” 师乘空笑意不减,全然不在乎师乘风的冷淡,道:“母亲给你准备了接风宴,中午叫上你的两位小友一起来吧!” 师乘风皱皱眉头,不太想去,却听师乘空道:“你这么久没回来,母亲也很想你,一顿饭而已,你总不会拒绝吧?” 终究,师乘风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去的。” 聂清知和白辰睡得迷迷糊糊,被师乘风强行拖起来又带出听风轩时还是一脸懵逼的状态,问去哪,师乘风只简单答道:“吃饭。”可是不管是聂清知还是白辰都看出来师乘风似乎有些不乐意,虽然他平时不苟言笑的时日居多,但是这几年相处下来,二人对他也十分了解了,是真的不苟言笑还是不开心,他们当然一目了然。 追问之下,师乘风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将大概情形说了出来:原来师乘风并非正房师夫人所出,而是女仆之子,当年师乘风出生后,便跟他的女仆母亲一直住在别苑,期间无人问津,是以他的女仆母亲在他四岁那年病逝在别苑时,小小的师乘风守着她的尸身整整三天三夜才被人发现,生母去世后,师乘风便被接了回来,跟随同父异母的师乘空一起学习修道之术,之后他的天资渐渐展露出来,于是慢慢得到了父亲的重视,甚至早在他去五道盟求道之前,便说了将来要把家主之位传给师乘风之类的话,而正房师夫人虽然一直对师乘风视如己出,但是多是为了彰显她的正房气度,表面做得再光鲜,内心里怎么想的,也只有师乘风能感觉出来,特别是师乘空明明是正房长子,于情于理,都是玄武门继承人的不二人选,可是就因为师乘风天资突出,就被师南荀另眼相待,眼下师乘风在五道盟混得挺好,可是要知道,师乘空当初可是连选新大会都没有通过,连五道盟的门槛多没摸到,这么一对比,谁还能心无芥蒂地对待师乘风呢? 听到这里,聂清知和白辰心里都有点不是滋味,虽然他们二人都没有体验过双亲的感觉,但是一想到四岁的师乘风守着他的母亲尸身三天三夜的情形就觉得格外的心酸难受,想必这也是造成师乘风日后不苟言笑性格的一部分原因。 聂清知拍拍师乘风的肩膀,正想着找些什么话来安慰他,就听师乘风道:“我告诉你们是为了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等下如果觉得某人有些别扭时也不要太奇怪,但是如果你们要因此而安慰同情我什么的,就大可免了,我再怎么样,也是有豪宅住的!” 聂清知面部抽了抽,没想到师乘风这么快就会用这个梗来讽刺他们了。 白辰扯扯嘴角,毫不在意道:“管他的呢!有饭吃谁还关心别人闹什么别扭呢!填饱肚子最重要!” 聂清知忙符合道:“对对对!师妹说得极是!哎,师兄,中午有雪玉酒喝吗?” 师乘风冷笑一声:“你刚出五道盟没两天就想过天天醉生梦死的生活,不怕师父知道了扒你皮吗?” “哎哎,我就是问问嘛!你提师父干吗?师兄你这么正直的人绝对干不出跟师父告状这种事情来的吧?” 白辰明知师乘风确实不可能会告密,更何况昨晚那坛酒还是他拿出来的,最后他们三个人分喝的,若论处,师乘风还是主犯,但是就是忍不住逗聂清知道:“难道不就是因为正直所以才更应该对师父如实禀告吗?” “哎,师妹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聂清知也转过弯来,“那酒又不是我一个人喝的,更何况你昨晚不也喝得比谁都开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