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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来之则安之否

回到五道盟的唐墨在焦躁不安中等着白辰的归来,然而最终等来的却是她已经落入魔王绝凌之手的消息,闻言,唐墨只觉得血气上涌,一口腥甜压在喉头,他揪住宋天颐的衣领,脸色狰狞目眦欲裂,一字一句地质问道:“你竟然让她用自己来换你们的命?”  宋天颐却是脸色灰败双目无神,只是任由着唐墨发泄着自己的怒气,即便唐墨动手,他也绝不眨一下眼睛。  然而当唐墨怒不可遏的拳头挥过来时,聂清知却突然一把将宋天颐拉到怀里护住,后背结结实实地挨了唐墨一记重拳,瞬间就觉得五脏六腑都被震碎了,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唐墨正欲再动手的时候,却被师乘风拉住,只听他焦急地道:“敬远师叔你冷静点,师妹只是被绝凌带走了,她并没有死,如果你伤害了师父,来日师妹知道了会伤心的!”  闻言,唐墨这才硬生生止住了,想到白辰临别前说的话“他是我的师父,我不会把他怎么样。”是了,即便这人做了多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她也不会背叛伤害他,想到这里,压在喉头的鲜血再也止不住,唐墨继聂清知之后也开始大口地吐着鲜血,鲜血染红了他洁白的道袍,待他好不容易止住吐血抬起头时,哪里还有往日仙风道骨的模样,只见他发丝微乱,有几束贴在脸上,给他添了一份阴沉的气息,双目赤红,表情看起来虽然很镇定,但压抑在镇定底下的戾气却快要凝为实质。  聂清知受了唐墨的一拳之后几乎要把胆汁都给吐出来,此刻终于缓过一点,惨白着脸色虚弱地道:“对不起敬远师叔,都是我的错,是我把师妹骗到重古城的,不关师父的事,你要杀就杀我好了,我绝不还手!”  唐墨却是正眼都没瞧聂清知一下,目光飘向空洞的远方,握紧了拳头道:“我去救她!”  “等一下敬远师叔!”师乘风好不容易在唐墨御剑之前拉住了他,劝慰道:“我们所有人加在一起都不是魔王绝凌的对手,师妹为了救我们而牺牲自己,如果您去了,师妹为了救您,只怕还得做出更大的牺牲!”  唐墨忽然就僵在了原地,师乘风的话仿佛一盆冷水浇在他的头上,浇息了他的怒火,却让他打心底悲凉起来,白辰性格倔强,即便面对绝凌的淫威,只怕也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但是如果自己去了,那么她就很有可能为了救自己而甘愿委身于绝凌……  戾气被空前的绝望和挫败感代替,唐墨生平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无能为力,第一次痛恨自己的修为不够高超,竟然连自己最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  他以为自己不能更绝望了,然而当一天之后,他察觉到自己留在白辰手环上的灵力也消失无踪时,他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绝望,连这最后可以感应到她的羁绊也消失了,她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不测?  巨大的恐惧如同潮水一般将他淹没,恐惧之余他又愤恨不已,恨自己的无能,他砸了刚刚修葺好没多久的房子,整个仙鹤岛的弟子都聚在一起瑟瑟发抖地看着他们的岛主失控发疯,直到整个仙鹤岛都被毁得差不多了,他才平静下来,然后就像没事人一样对他们宣布自己要闭关,日期不定。  无忧目送自己的师父一步步向灵洞走去,没来由得就觉得他的背影那么孤独无助,眼睛略感刺痛,尤若琳站在自己的身旁紧紧抓着自己的胳膊,给无忧带来了一丝安慰,他拍拍尤若琳的手背安慰示意自己没事,看唐墨进入灵洞之后将石门关死,无忧决定暂代师父职责,将仙鹤岛重振起来!    白辰一直昏迷了半个多月,在她昏迷的第三天里,绝凌就将她迁移到了新整修出来的兰竹里,不仅安排了一个人专门管理兰竹苑的花花草草,还从关押在地牢里的人类道修当中选了两个看起来比较顺眼的年轻女道修,作为白辰的仆从,专门照顾她。  绝凌每天都会抽空过来看白辰,然后坐在她的床前盯着她的睡颜发呆,一坐就是几个时辰,若不是下人催促或者有事他都不愿意离开。  然而,当这一日他再次踏进兰竹苑,听到房间里传来熟悉的声音的时候,他却忽然僵住了,他站在外面犹豫了好久,听着她跟两个侍女说话,最终,他还是掉头离开了,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只是觉得内心里忽然有了一种陌生的情绪,好像叫做胆怯……    白辰醒来的时候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发现不是绝凌的寝宫了,这让她略微松了一口气,尚未开口,就听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兴奋地道:“贵人,你醒了?”  白辰偏头,看见一个模样俊俏约莫十七八岁的女子正惊喜地盯着自己,随后又有一名年纪相仿看起来颇为乖巧的女孩子从门外进来,手里端了一盆水,见白辰醒来一脸紧张地道:“贵……贵人,你醒了?饿不饿?要吃饭吗?还是先洗漱?”  白辰挣扎着坐起身来,那两名女子想上前去扶,却在即将碰触到白辰前又生生止住,似是不敢,白辰倒没有在意她们的异样,一边继续打量四周的环境,一边问道:“这是在哪里?你们是谁?”  先前看起来活泼些的那名女子道:“这是兰竹苑,我是季素素,您可以叫我素素,她是苗兰香,您可以叫她兰香,我们是奉魔王大人之命照顾您的,以后就是您的仆人,有什么需要可以尽管吩咐!”  白辰本来觉得四周有些若有似无的灵气,魔气也十分的淡薄,以为自己已经脱离绝凌的魔掌了,听到季素素说是“奉魔王大人之命”就知道愿望落空,暗骂了一句“操!”以手捂脸,感觉十分挫败。  正在此时,她感觉到了绝凌的靠近,似乎脖子上的魔力印记连通了他们之间的感应,所以不但绝凌能感应到白辰,白辰也能感应到绝凌,甚至连他的情绪都能感应得到,想到自己在昏迷之前差点被绝凌掐死,而当时魔力印记也灼痛万分,估计是绝凌处于盛怒之中所以导致的。  想到这里,白辰看看自己依然淤青的左手腕,又摸摸自己的脖子,觉得还是有些刺痛,又想到唐墨送自己的手环和佩剑都被绝凌毁了,心里的怒气更甚了,她狠狠地搓了一把自己的脸,然后挂上了冷厉的神色,道:“我昏迷多久了?”  两名侍女似乎被白辰突然的冷厉给吓到了,苗兰香颤抖着声音道:“您昏迷……十七天了……”  “……是么?”白辰冷静地思考了一会,觉得绝凌当时应该是真的很想杀死自己,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又放过了自己,自己的身体恢复能力比一般人都要强,可是自己都昏迷了十七天了,醒来手腕上和脖子上还是有淤痕和疼痛感,可见当时他下手之狠。  白辰又冷眼打量着眼前的两名女子,看出她们都是人类道修,只是修为都在筑基期,对自己构不成任何危险,但她们既听命于绝凌,自己便没有必要对她们和颜悦色了,她盯着苗兰香的脸看了一会儿,直到后者脸色通红双腿发抖,“扑通——”一声跪下时,才淡淡开口道:“你姓苗?原来是苗家人?”  苗兰香没想到白辰问的是这个问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惹得这位贵人不高兴了,只是下意识地愣愣点头。  白辰又道:“苗洛依是你什么人?她……可还活着?”  苗兰香闻言露出惊喜的神色,“原来贵人认识我姑姑?她还活着,现在正在帮……魔王大人做事……”  “是么?”白辰一直盯着苗兰香的脸,发觉她在说“魔王大人”四个字时略微有点抗拒的神色,不像季素素那般自然,估计心里并非百分百地服从绝凌,心下了然,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点点头,“我知道了。”  苗兰香见白辰虽然冷淡却没有生气的样子,胆子便大了些,唯唯诺诺道:“那贵人您是否需要洗漱吃点东西?您都昏迷这么多天了,一定饿坏了吧?”  “……”白辰看着她的脸幽幽道:“我已经辟谷了。”  苗兰香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年纪看起来不大的女子,想不到她的修为竟然已经在元婴之上,结结巴巴地道:“那……那……”  白辰叹口气,“你刚刚端进来的是干净的水吗?我要洗漱。”  苗兰香如蒙大赦,点头如捣蒜,“是是是,本来就是端来准备为您净面的,要不……我来服侍您?”看着白辰翻身下床,她试探着问道。  白辰却是摇摇头,“不用了,我有手有脚,不需要人照顾,还有你们不要叫我什么‘贵人’了,我不是什么贵人,我叫白辰,道号无邪,随便你们叫我名字或者道号都可以。”  白辰自顾自地就着苗兰香刚刚端进来的水洗了把脸,再抬头的时候,却见季素素和苗兰香都双双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白辰惊讶地道:“你们这是在干吗?”  季素素颤抖着声音道:“贵……求您不要打发我们走,我们是被魔王大人从地牢里放出来照顾您的,如果您不愿意收留我们,我们就要回到地牢,说不定魔王大人还会觉得是我们照顾不周,惹您不高兴了,那我……我们可能就连小命都保不住了!”  白辰看看跪在地上的两个人,又抬头看看屋外绝凌站着的方向,不知那位老兄为何一直站在外面既不进来又不离去,难道在发呆?  想到这个跟绝凌的人设极不相符的画面,白辰竟然还有兴致勾起了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但是很快便敛得干干净净,对地上的两人挥手道:“你们别跪了,都起来吧,我不赶你们走便是!”  二人这次才是真的如蒙大赦,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苗兰香还是惊魂未定地道:“那……贵……我们该怎么称呼您?”直呼名讳或道号她们是断断不敢的!  白辰意兴阑珊地挥挥手,“随便你们吧!”  “要不……要不我们就称呼您主子吧?”苗兰香试探着道。  白辰也没有心情搭理她们,做出一副“您老随意”的姿态,径直朝前走去,然后一把打开房门,她想面对面质问绝凌什么意思,然而屋外已是空无一人,绝凌在她开门之前就已经悄然离去。  没有逮到绝凌,白辰也不觉得失望,她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看见满院子都是各式各样的灵植花草,正是这些灵植花草内所散发的灵气才让自己没有觉得那么难受,有不少花草看起来都是新种植的,白辰轻蔑地勾起嘴角,心道:绝凌这是想干嘛?讨好我?  兰竹苑经过修整之后环境清雅幽静,入目都是颜色鲜艳的花草,以品种各异的兰花和翠竹的数量为多,只是白辰并无心思欣赏这些美景,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之后就回到了房间里。  “你们可有看到我的乾坤袋?”白辰问两名侍女道。  季素素立马答道:“有,魔王大人命我们保管好,说等您醒来就交给您!”一边说着,一边从博古架上拿下一个精致的匣子,打开之后,取出里面的乾坤袋恭恭敬敬地双手递到白辰面前。  白辰接过,查看了一下,发现里面的东西一样没少,便又合上,挂在自己的腰带上,末了又问:“我的佩剑呢?”  这下两名侍女都不说话了,脸上又露出惊惧的神情。  白辰知道她们以为自己忘记月吟被折断的事了,怕提醒自己反而招致自己的怒气,所以害怕得不敢出声,便道:“我知道我的佩剑已经被绝凌折断了,你们帮我去跟他把断剑要过来,就说我想留着做纪念。”  两名侍女这才露出释然的表情,季素素偷偷瞧着白辰的脸,又看看门外,犹豫道:“其实主子您昏迷的这段时间里,魔王大人每天都来看你,平常这个时候都来了,今天估计是被什么事耽搁了,等下肯定就来了!”  白辰冷淡道:“他已经来过了。”  季素素哑然,她压根儿就没见到魔王大人来啊!  白辰不理会季素素,对苗兰香道:“兰香你去给我找点朱砂来,我要画阵法!”  苗兰香闻言屁颠屁颠地跑去出了,大有自己终于派上用场了的成就感。  季素素却还是不死心地道:“魔王大人他对主子您是不一样的,虽然他对魅姬大人和宫妍琪大人都不错,但是我看得出他对您才是真心的!”  白辰斜睨了季素素一眼,冷声道:“你以为我是为什么昏迷这么久的?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你的指望恐怕要落空了,我绝对不会成为绝凌的后宫争宠夺爱的女人,你也不要指望我会带你走向荣华富贵什么的!如果可以,我会手刃绝凌为我们修真界死去的大修们报仇,在那之前,我也会极力拉开与他的关系,绝对不会屈服讨好他!”  心里的小九九被白辰无情地戳破,季素素吓得再次跪伏在地上,背后冷汗直冒,不停地磕头认错,并指天发誓说自己以后再也不敢了。  白辰轻嗤一声,道:“你去跟绝凌汇报工作去吧,顺便把我的佩剑要回来。”  季素素呆在原地杵了半晌,终究还是期期艾艾的去找绝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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