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叛军起名为振明军,应该含有振兴大明之意,且林峰之部攻下州县后,均无烧杀抢掠之事,还一律按照大明律行事,卑职建议是否可以招抚?以节约征剿之花费。”景孝言还想争取下和平解决的希望。
“这个正是林贼的可怕之处啊,他不烧杀抢掠,不裹挟流民,占一地就配置官员、收买民心,这才是真正动摇朝廷的根基啊。”延安知府宋时伦插话道。
“对林贼是否招抚也要听候朝廷的旨意,但首先得打服了他,否则也不可能真心受抚。景主薄还还是说说林贼的用兵特点吧。”孙传庭说道。
“林峰此人胆大心细,他任县丞之时就敢于带着不到一百民壮剿灭了盘踞在府谷城北高梁山上多年的山匪一阵风。
林峰带着两名护卫,一队招抚之名进入山寨,晚上从山寨大牢中杀出,宰杀了匪首一阵风,又安排他的民壮队翻越悬崖峭壁,从后山潜入山寨,配合正面的强攻,里应外合拿下了高梁山寨。
从中也可以看出林峰的用兵,一个是胆子很大,另一个是思虑周全,不是胆大就蛮干,还有一个是他手下的官兵对他都很信服,听说他有一些神奇的本领。
比如那晚在山寨大牢中,卑职刚好也被一阵风抓住关在里面,山匪明明用铁链绑住了牢门,他半夜就带着两个心腹逃出了大牢,乘着山匪熟睡之际,实行了斩首的战术。”景孝严把他知道的情况说了个大概。
“这个林峰确实是大敌啊,本抚看不弱于李闯,诸将可要高度重视,不可轻敌啊。”孙传庭听完之后,也收起了最初的轻视之心。
“吾等明白!”马科等诸将回道。
“现在对林贼的情况也基本清楚了,诸位对如何攻打可有什么计策?”孙传庭继续问道。
“大人,攻打林贼无非就是两策,一个是逐城攻打,一步一个脚印剿灭。此策胜在比较稳妥,我军粮草供应比较安全,但耗时较长。
另一策就是留下少量兵力牵制最南端的绥德城敌军,然后大军长驱直入攻打葭州。只要能够拿下葭州,最好能够捉住林峰,这个叛乱自然也就平了。此策耗时少,但是大军深入敌境风险也大。”中军参将刘仁达首先汇报了想法。
“葭州可能找到内应帮助破城?”
“林贼拿下一城后,都对降兵进行筛查清洗,军官大部分都被杀了,所以很难找到有分量的内应。”延安卫指挥使袁钦回应道。
“那你们的意见呢?”孙传庭继续问道。
“大人,如果没有内应,孤军深入攻打坚城,风险还是太大,卑职建议还是逐城攻打为好。”总兵贺人龙建议道。
“大人,林贼的兵力有限,他现在占了不少城,我们就要逼他分兵把守,摊薄林贼的兵力。
有的城池我们不一定要真打,可以派机动力强的小股部队去逼迫,调动林贼部队的防守,争取在城外野战吃掉他们的主力。”马科继续说道。
“马总兵的计策不错,我们要想办法调动敌人,而不能被动地去攻坚。”孙传庭赞同道。
“大人,我军今年以来连续作战,人马也比较疲惫,也拖欠了两月饷银,卑职建议在战前由地方提供军费,发放两个月饷银以激励士气。”贺人龙打仗凶狠,人称“贺疯子”,要钱的胆子也挺大。
“大人,我等所部官兵也久未发饷,兵士意见颇大,如要让他们拼命,确需下发部分饷银啊。”马科、左光先等军方大佬一起附和道。
孙传庭沉吟了一会后,也觉得大战之前应该发点饷银激发一下士气,于是便说道:“宋知府,想让将士用命,必须给够饷银。这次我带了一万正兵过来,你们延安府先筹措两万两银子,发送一个月饷银吧。”
“抚台大人,现在夏税征收时间未到,提供饷银确有困难啊。”宋时伦立即叫苦道。
“本抚不管你有什么困难,收税时间未到,可以先找城内大户拆借,留着钱不供应朝廷大军,难道还想城破后资敌吗?”孙传庭向来语出必行,哪会容得下属讨价还价。
资敌的大帽子扣下来,宋时伦急得满脸愁容,想了片刻后,一跺脚下定决心道:“抚台大人军令已下,再大的困难下官也必定完成,两天内必定筹措两万两军费。”
“好,那本抚就等你们延安府的银子了。诸将回去之后,好好组织所部进行休整,但必须严明军纪,不得骚扰地方,否则本抚的尚方宝剑可不饶尔等。”孙传庭喝令道。
“吾等不敢!”诸将领命。
“刘仁达,你根据刚才军议的情况,梳理出一个剿灭林贼军队的方案出来。总得是要坚持奇正结合、调动敌兵,寻求野外歼敌的机会。”孙传庭继续交代道。
“明白!”卑职马上带人草拟作战方案。
“好,今天的军议就到这里,马总兵你们继续加派哨马,进一步打探林贼的消息。”孙传庭也比较擅长伏击敌军,一向比较重视情报侦查。
“是!”马科领命道。
孙大巡抚达到延安府后的第一次军议就结束了,这次主要是分析一下敌情动态,提出个大概的征剿方案,也不可能议的很细。
唯一明确的,就是给延安府下达了提供两万两军费的任务,这也造成了延安府上下一片手忙脚乱。
加上各级官衙层层加码,有些官吏上下其手、借机中饱私囊,这两万两军费转嫁到百姓头上直到还得翻一倍,一些百姓不堪负担,只能奋起反抗,掀起来新的一轮民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