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未伸手接过,只是手指倒扣着桌面,轻点了两下示意。
荣阳郡王夫识趣放在他的手边。
陆时晏低垂着眉眼,唇角弧度渐深,独独眸底没有半点笑。
“对了,两日前还听殿下说过,要让荣阳府早些派人将你们府上的小公子温景渝接走。”
“算起来,明日应当就是殿下给出的最后期限。”
“郡王夫今日来,是来接他回府的吗?”
看似不经意的话,却足以在瞬间,害得郡王夫脸上褪去血色。
“陆公子……”他动了动嘴,想要解释,
对上陆时晏泛着冷意的眸,瞬间,荣阳郡王夫只觉得喉咙间像是被哽住般,再多的话硬生生被他咽了回去。
“景渝他……”郡王夫犹豫片刻,哆嗦着唇,寻了个由头道。
“景渝公子在摄政王府住久了,贸然将他接回荣阳府,怕是……怕是会……不习惯。”
“是吗。”陆时晏淡淡接话。
“温景渝回自己家也会感到不习惯?”
郡王夫扯着嘴角,硬着头皮笑着附和道。
“是,是啊。”
“臣侍斗胆,还望陆公子能向摄政王殿下讨个恩典,可否让景渝继续在摄政王府住着……”
“这有何难。”
正当郡王夫诧异之际,陆时晏悠悠补了句,“派人将清柳院一块搬走即可。”
郡王夫错愕抬头:“?”啊啊啊?这也行?
陆时晏问:“温七,温景渝来府后,待过最长时间的地方是哪里?”
充当背景板的温七哪还有什么不懂,当即道,“清柳院。”
还未等郡王夫反应过来,陆时晏当即拍案定板道。
“郡王夫也听到了,既然郡王夫担心温景渝回府后会不习惯,郡王夫大可派人将清柳院一并搬走。”
反正他也讨厌柳侧夫,借着别人的手,把碍眼的院落一块拆了,嗯,又省一笔。
荣阳郡王夫白着脸,话说到这份上,他想再找借口都找不到。
“可……”
“想来郡王夫许久未见温景渝,应甚是想念。”
“既然荣阳府今日还没做好接回温景渝的准备,郡王府不如今日先去清柳院见见他。”
未等郡王夫接话,陆时晏懒懒打了个哈欠,起身道了句。
“温七。”
“送客。”
荣阳郡王夫:“……”
这明晃晃的逐客令一出,到头来他也只余下嘴角苦涩的笑。
只得向陆时晏行了一礼,道了句‘谢过陆公子’,遂识趣带人离开。
…
悠然苑外。
跟着郡王夫一块赶来摄政王府的下人,对此反倒愤愤不平。
“郡王夫,这陆时晏还没嫁给摄政王,就摆出了摄政王夫的谱。”
“要奴才说,将小公子接回来也好,省的小公子在摄政王府受了委屈。”
荣阳郡王夫面露不悦,冷冷睨了眼下人,“闭嘴。”
“摄政王与摄政王夫是何许人,哪里是你配议论的。”
跟在他身侧的下人脸色唰的就白了,一脸惶恐道,“奴才知错!”
荣阳郡王夫并未理会,脚下快步走过,去清风苑见过温景渝后,转而出府,上了马车。
直至离开摄政王府,先前还呵斥下人的荣阳郡王夫变了脸。
刚在摄政王府,到处都是眼线,害得他装了一路,真是辛苦。
他小幅度撩开马车帘子,望着身后渐行渐远的摄政王府,捏着帕子的手紧紧攥紧。
恨骂了句,“该死的陆时晏!”坏他好事!
若非半路杀出陆时晏这么个程咬金,他家景瑜就会是摄政王府唯一的小公子。
将来荣华富贵,哪里还少的了他们荣阳府!
越想,郡王夫心下越是愤愤不平,手中帕子被他扯到变形,马车另一侧候着的下人神色惶恐。
郡王夫偏头看到,没好气掐了他一把。
胳膊猝不防传来痛意,下人瑟瑟发抖,强忍着痛意,连声惨叫都不敢。
“没用的东西,摄政王府是什么地方!连摄政王都敢议论!”
“真被摄政王知晓,你能有几条命够杀的!”
一个下人,死就死了。
但倘若因为此,而害得连累了他——
思及此,郡王夫心里的怒火又升了大截,下手越发不留情,恨不得将碍眼的东西直接推下马车。
下人吓得缩紧了身子,哭着求饶,也没换来郡王夫的手下留情。
…
温璃下朝回府的路上,得知荣阳府的郡王夫趁着她上朝之际,打着拜访的名义,找上陆时晏。
明着是拜访,说到底为了何事而来,彼此皆是心知肚明。
当初是荣阳郡王领着朝臣在朝堂之上,‘逼着’她不得不选择温景瑜过继府中。
平日里,碍于温景瑜的原因,她在朝堂之上,对荣阳郡王也算是以礼待之。
倘若遇到有提拔之事,她也是未曾落下过荣阳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