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丝早已派丫鬟们去取茶炉子了。
这边笑笑让那些丫鬟们把换下来的蔷薇花儿留下:“这些花儿别丢了,还可以蒸花露。”
晴丝笑道:“老太太总夸五姑娘巧手慧心,果也如此。”便着小丫头留下来,又让剪些新鲜的花儿来,姑娘们戴着玩。
嫣然到底是姐姐,比莞尔更像个大人样,此时吩咐小丫头:“给我五姐姐斟上一杯玫瑰花蕾茶,用那琉璃杯子盛!”
笑笑从碟子里拈了个榛子仁儿吃:“是咱们府上自己制的花茶么?”
“是玫瑰温家送的材料和秘方,他们家做玫瑰生意,在云南有万亩玫瑰田!咱们家玫瑰园里就有温家送的好些珍贵品种呢!”嫣然道。
莞尔道:“温家的姑娘温西子也是咱们撷英女学的,与我们姐妹很是交好!我们同是花艺社的呢!”
花艺社?难道是社团?笑笑很是激动。
可掬因年纪未曾入学,故而对女学也很是向往,便也兴致满满地听着。
莞尔最喜欢看笑笑惊讶的表情,不免洋洋得意道:“京都的女学里只有撷英和巾帼有意趣社,学生们可按意愿自行加入,反正社课都在下午,也不耽误正经功课。”
看来,正经功课都在上午,下午是自由活动时间。女学果然意不在学。
莞尔热情向笑笑介绍:“最大的社便是女红社与诗词社,这两个社却最最无趣儿!”说着压低声音道:“母亲逼着我们报了女红社,每节社课必须到。”
笑笑看着莞尔孩子气的样子,不觉笑了,听她说到诗词社,便道:“那诗社里必定全都是才子才女了!”
话一出口才觉得失言,女学哪里会有才子?!
嫣然瞪大眼睛看着笑笑,低声道:“姐姐怎么知道有才子的?!听说那诗社在黛婀家里办的时候,她就会邀请京都才子们前去呢!”
“黛婀?”
“她父亲是波斯人,母亲是汉人,她们家在京都开着十几家酒肆!”嫣然道,忽然又轻轻掩口:“她实则是个杂种人。”
双胞胎咯咯笑起来。
笑笑低估了元龙朝,低估了开放的京都,女学已经开风气之先,居然还有混血儿做同学!那波斯人家大概极其开放,准许女儿结交男子,反正都是出身富贵人家的子女,结交一些有益无害。
笑笑问道:“女学里的学生们大多是什么出身?”
嫣然道:“大多是富家女儿,也有想攀富的殷实人家的女儿。”
“都是商贾?”
莞尔一笑:“当然了,穷人们也上不起学呀。”
“我是说,没有官宦人家?公侯小姐之类的。”
嫣然莞尔噗嗤笑起来:“那种府上的小姐统统有个老顽固的长辈,他们才不肯让女儿抛头露面呢!生在那样的家里真可伶,小小年纪就像个姑子般的活着!”
笑笑又道:“难道,他们不想让女儿学些见识?才女在官宦人家也很受待见的吧?”
莞尔道:“的确,京都四大才女里有两个是官小姐,不过从来没露过面,兴许是两个丑八怪!只是她们的诗词在坊间流传很广。”
嫣然似是对官宦人家嗤之以鼻:“那些官宦人家表面看不起咱们,实则是妒恨咱们,也是的,他们一旦露富就要被弹劾,想痛快都没得痛快!咱们这些人家,富贵家业都是世代打下来拼下来攒下来的,堂堂正正!他们倒想给他们的女儿们办个女学国子监呢!也不想想,咱们的女学都是咱们这些商贾拿钱办的!呸,谁给他们出这个钱!国库的银子溢出来了?今日若公办了女学,明日那户部门口、通政史司门口、各路衙门口就能跪八百个穷要饭的敲着破碗儿鬼哭!”
笑笑掩口笑起来,第一次发觉嫣然很有口齿,再修炼个几年,兴许能超过金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