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专请画师画的?”到底还是对绘画有着浓厚兴趣。
荷露在一旁道:“这却不知了,奴婢只认得这纸帐用的是高丽绵茧纸,手感如绫,坚韧胜帛,最利于用墨的。”本朝人还是习惯称朝鲜作高丽,如笑笑现时代的爷爷,还把韩国叫做南朝鲜。
笑笑走近纸帐,细细摸那纸面,只觉得绵密舒泽,若是提笔作画,定然发墨可爱。细看那画,越看越喜欢,禁不住踱开步子,将另三面隔断用的纸帐也看了个仔细:虽都是海棠山月,却又各个不同,那海棠有的仅是花影树梢,有的则近观细致、花蕊毕现,亦有不见树身、仅遗下一帐花瓣儿的山月也尽数不同:或月隐帐外,只淡天一片琉璃或月在梢间,光披花影又或山间劈出一泓山溪,月儿独卧水中
终于还是在不经意的角落看到了一方形状随意的印章:半帆落。
心里说不清是何滋味。
“描红,去看看太太可睡了?若还未睡,便去问问,半帆落可是父亲的闲章?”笑笑也不知今夜自己何以如此执着,直要问个清楚明白,又道:“对了,去取那甘菊薄荷的糖饴给太太,她今晚吃了酒的。”
描红应声去了。
笑笑便由染碧伺候着沐浴,荷露也没有谦让,想着姑娘跟自己还不熟悉,有些伺候的事儿得慢慢来。荷露今日仅见了姑娘两面,便已觉察出这位主子的敏感,起身告退,回了后院的后罩房。
“这一进院子可真大,姑娘可去西厢看了?”染碧的话总也不停。
“还未去。”身子泡进暖暖的水里,非常舒服。
“那里与咱们赵州的屋子一模一样呢!今日描红姐姐又把姑娘的书和画摆了进去,我一进去,还以为回赵州了。”染碧望着水面上飘着的蔷薇花瓣儿,还有手边这一套精致的洁具,只觉得京都的一切都比别处讲究,“姑娘您看,这里还有香皂呢,以前只听说宫里有茉莉香皂,如今却亲见了,听那送香皂的姐姐说,尤其这玫瑰皂,是玫瑰温家特有的呢。”
连香皂都给准备了三块:玫瑰的、茉莉的、兰花的。
笑笑选的兰花的,洗头发的皂角也选了兰花。
正研究着元龙朝的香皂,便隐约听到有人进了房,看那纸帐外也似是有人影的,便道:“可是描红?”
帐外回道:“正是奴婢。太太还未睡下,用了糖饴,觉得心口舒泰,夸姑娘有心呢。”
“自己亲娘,原该的。”
“太太说,那半帆落确是老爷近年常用的闲章,只说事业已成、妻女安好,此人生足矣,半帆可落下。”
“知道了。”笑笑仰靠在浴桶边,鼻腔里散不尽的幽幽兰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