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太太别慌,不多,”笑笑本来懒得跟她废话,但又见不得这人如此无理嚣张,总得让她心疼心疼,“是那四两银的十倍,不过才四十两。”
果然这舅太太把四十两也看得天大,一时间哭天抹泪起来。
“谁说咱们生意不做了?”甄氏理了理心绪,拉着嫂嫂道:“五姑娘手里还有个酥软的曲奇饼干的方子,说不定能盘活了铺子,嫂嫂若一时手紧,我这儿也能给凑些钱。”说着也在暗里咬了咬牙,唐五爷在高丽已经赔进去大笔银钱,至今人还没回来。目前支援娘家这几百两,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但为了不与娘家人隔了心,还是决定忍痛割肉。
谁知,舅太太根本不买这个账:“姑奶奶糊涂,这些钱终究得打了水漂!别看这些饼干卖得好,可家家都这么卖,人们总有吃腻的时候!一千两,这可不是个小数儿!一旦折进去了几年都捞不回本儿来!”
甄氏连连摇头:“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那些月饼酥糖桂花糕,不也是满街都卖么,也不见人们吃腻。远的不说,就说咱们家的丰糕,也这么卖了几十年了,生意一直都不错。”
“咱们甄家的丰糕那是祖传的方子,那是老字号!”舅太太说起丰糕来,自豪得可笑。
“笑笑,”甄氏这回直呼了笑笑的名字,“出一千两,你有信心将咱们的饼干生意卖火么?”甄氏之所以如此信任笑笑,也是因为每回姑娘们自己做菜,笑笑总能出奇招,这位五姑娘是个有想法有主意的人。再者,还有老太太呢,这事儿既然今日被老太太提起来,她就不会坐视不管,若是日后真赔了,老太太也会在别的地方补偿甄家的。
“我尽力而为。”笑笑也不敢说,特别是面对这位奇葩的舅太太,万一以后生意不好她不得冲进唐家撒泼打滚啊。
现在摆在甄家面前的是两条路:一,拿出一千两来,全力打造饼干生意二,放弃车轮饼干,赔偿四十两银子。车轮饼干的生意很一般,而且利薄,得卖个两三年才能赚出这一千两来。若是只看眼前的银子,那也就是一千两与四十两的取舍,要么拿出一千两,要么拿出四十两。若是甄家真有魄力豪掷一千两,笑笑也豁出去把所知道的饼干方子全拿出来,与甄家合力打造元龙朝第一家西饼店
“这”舅太太一直嘴角抽笑着,看了一眼面前的黄毛丫头:你尽力而为,你才有几个本事?你以为你是你爹唐起帆啊!你不过出几个主意,我们这儿可是真金白银的一千两啊!你跟老娘开爪哇国的玩笑呢!
“嫂嫂,我出五百两。”甄氏望着舅太太,希望她能做出决断。
“不成,五百两也多。”舅太太摇摇头,“这也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不是胡闹台。”
甄氏叹的一口气:“嫂嫂也不跟哥哥商量商量么?”
“你哥哥那个扶不上墙的,家里的大事儿不都是我帮着出主意的?”舅太太不以为然,“那四十两你先帮着垫上,大不了不做车轮子了,还省心了呢。”
甄氏咬咬嘴唇,面对着如母的长嫂,也说不出平日里的巧言巧语,只道:“不瞒嫂嫂,此事今日被我们老太太亲自提起来,大伙如今都想做圆了。若是嫂嫂吃力,我愿出六成。”这就又加了一百两。言外之意是,希望嫂嫂能够成全,就算是为了小姑子在婆婆面前好说话。古代的婆媳关系是很关键的,再者说,唐家是大家,与这样的亲家搞好关系,只会有好处。
舅太太却看不透这些,只是道:“你婆婆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何必怕她这个。”
甄氏见多说无益,此刻只有沉默。
屋子里再一次陷入了可怕的寂静,只有舅太太没心没肺嗑瓜子的声音。
笑笑的声音响起来:“若是五婶婶愿意,我们三房愿出剩下的四成,这就算作是咱们的生意了。”
甄氏疑惑地看着笑笑,自己倒没想过要借这个赚钱,唯一想的是赶紧挽回。难得的是,笑笑不再追究方子丢失的事,还提出来重振饼干业,娘家不买这个账,若是自己顶上来分明是件好事!本来就从三房低价收了绸缎在卖着,三哥三嫂的为人自己最是清楚,自来都是生意与家事分得清,也从不因为自家店面而跟自己拿乔作势
甄氏望着笑笑,半晌说不出话来,嫂嫂似乎在一旁提点着自己,但此刻一点儿也听不进去,只听见笑笑道:“正巧我母亲一时也没有自己的生意,这个铺子既然婶婶占了六成,那就由婶婶派人盯着店面跟厨房,我们只管着提供方法,咱们只要齐心,再没有办不成的。”
“是,齐心办大事。”甄氏重复着这句话,突然觉得有了精气神儿,以前的绸缎生意都是现成买进来再卖,纯粹小打小闹赚些小钱,若这饼干生意真能做成,倒是给五房解了燃眉之急了,如今,自己这芬芳院,还真是全唐家最缺钱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