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常来看,契约里会有两种约定比较严苛的是首造者若私自授予其他商家制造此物的权力,指定商家可向首造者成倍获赔另一种比较宽泛首造者可自由出卖制造权力,但其他买授方需支付高于指定商家的首造金。相比之下前一种受限些但可以获得指定商家的大额首造金甚至有可能获得利润分成第二种的话首造金就给的少多了更不会有分成。”温西岫给笑笑详细介绍其中利害又道:“当然你也可以不与任何商家签订契约如此一来所有制造磨砂玻璃并用以经营获利的人,都要交首造佣金给你,价码由你自己开商家们因为没有专享特权故而价格不会高但胜在积少成多。”
西子不由插了一句:“千万别选最后一种,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要么是这东西没有卖点,没有几家来和你谈,要么就是这东西卖得俏,连村子里自造玻璃的小手艺人都跑来和你谈首造金了,”说着噗嗤一笑,“我们家种植的金边牡丹就吃过这个亏,每天都有花匠来和我三哥谈价钱,各自实力不一,有的提着几吊钱就来了,非要给我三哥揣进袖子里后来索性把种植方法大白天下了,首造金也不要了,谁爱种谁种,直接来花局子买种子就成了。”
笑笑仔细权衡利弊,先把最后一种否了,至于第一种,虽然有巨额奖金诱惑,但一想到成倍获赔之类的字眼,就觉得恐怖,实在不想为这些事情再跑去与人打官司,于是道:“若选择第一种,万一以后沈家或申家倒了,这权利也卖不得,旁人也造不得,难道这磨砂玻璃还烂在他们家不成。我并不求巨财,还是第二种稳妥些。”
温西岫微微一笑:“瑛园能如此豁达,选哪一个都无所谓了。”说着从桌上的资料里取出一页纸来,“我草拟了一份契约,瑛园看看,若有疑问随时可修改。”
笑笑双手接过来,正是温家铺子要让利两成给唐瑛园的契约,唐瑛园不必实际出资,只以方法出资即可。仔细想想,自己真是赚了。低头思考良久,方道:“何必过早签订这个,首造司还没有彻底通过呢。”
温西岫拉过椅子坐下来:“我温家愿出两成利润,绝不是为了买那几个琉璃瓶子。瑛园愿为我温家出谋划策,也不是为了卖那几个琉璃瓶子。”
笑笑靠在雕花靠背玫瑰椅上,摩挲着光润的扶手,一时不语。
温西岫继续道:“那首造金不过是哄哄外人不让他们说嘴罢了,商圈的流言不比官场少,若没有首造金盖着,咱们唐温两家这么一合作,京都商会震一震不说,说不定全京都的玫瑰价格与黄金价格都要跟着动一动。”
说得跟股市震荡似的。但此语并不夸张,唐家与温家作为京都巨贾,从不曾有过合作,此次笑笑与温西岫合作,虽说是晚辈之间做的小生意,但也足以引起京都商界的重视。说不定这就是个引子,意味着两家要强强联手了。
但若是以首造金的方式签合同,关系就明朗多了,不过就是唐家五姑娘设计了一种漂亮的香露瓶子,温家看中了商机,于是就率先争取了首造商的位置。
笑笑此刻的脑子却有些乱,自己的确不是为了那几个琉璃瓶子,但究竟是为的什么?为的与西子的交情?为的自己终于可以比较靠谱的投资一回了,以雪车轮子之恨?还是为了挣得自己在元龙朝的第一桶金,到时候自己也可以养活老妈?
温西岫坐在自己的对面,眸子深深,一脸认真:“瑛园可是真心喜爱香露?”
笑笑不假思索地点点头。
温西岫弯起嘴角来:“这就足够了。”
可不是,这就足够了。
笑笑还是觉得自己沾了光,两成,那可是净利润的20啊!自己一分钱都没有出。
“感谢温四哥的信任,但这契约未免太过简单了些。只提到让我尽力为香露经营出谋划策,到底怎样算尽力,这太模糊了。”笑笑用现代人的思维来考虑这件事,“我们有很多东西需要制定,比如每一次推出新品,我需要提交的东西,比如每一次例会定在何时,需要多少人参与,最重要的,我的权力和义务,包括我需要签订的一些责任状,像保密原则之类的。”
温西岫并不理会这些:“首先,香露的配方除我之外,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其次,除配方之外的一切,你也说过,这些总会被外人模仿。瑛园,你所要做的只是,不要让我们被超越。”
不要让我们被超越。
一份没有期限的契约,并没有要求笑笑要为铺子工作多少年,给了自己充分的自由。但因为是以首造金的方式来付,即使自己有一日不再帮助温家比如远嫁他方无法回京之类,这份20的净利润还是会如约交到自己手里。
笑笑有些动容,也不知是因为信任,还是因为被激起的工作热情,垂下鸦翅般的睫羽掩盖了眼眸的湿润,声音不大却很坚定:“好。首造事宜我们之间就按第一种方式来签:我唐瑛园若私自授予其他商家制造琉璃香露瓶的权力,温家可向我成倍获赔。”
“这是跟首造司之间的事儿了,是给旁人看的。”温西岫望着笑笑,喝了口温吞吞的玫瑰茶,这姑娘,真是没有什么生意经验,对方还未提出要求,自家就先退了一步。又不觉看了看自己的妹妹,只觉得她有福气,交得一个挚友。温西岫清清嗓子:“瑛园与申家、沈家谈磨砂玻璃的事情,我可以全程陪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