馒头慢吞吞地走过来跟主子道:“爷您还亲笔给江姑娘写个笺儿么?”
笑笑想了半天估计是温老二送女友瓶花的事情需要附一封简信。
古人很喜欢写信尤其恋爱中的男女更是纸短情长每天有挥不完的墨汁。想那清少纳言全盛时期的恋爱,就曾在月光明亮的晚上收到恋人的字条:在极其鲜明的红纸上面只写着并无别事差人送来放在廊下映着月光看时实在觉得很有趣味。
这种美感实在是现代手机屏幕上两行肉麻的字所不能比拟的。
温老二沉吟:“倒也能写一个,以前爷都写?”
“爷每回都写的”馒头肯定地点点头“江姑娘也说要把那些笺子攒下来印成个册子呢。”
“哦,她提过,”温老二的表情很是舒爽,“这回写个什么呢”
终于见识了古人秀恩爱的手段收效甚高,进而超越了在大学食堂里亲昵喂饭。
笑笑偷眼看了看坐在自己旁边的温西岫后者仿佛听不见似的自顾自喝着茶。
真好奇这一家子的相处模式。
馒头不卑不亢地提醒自己的爷:“爷方才吟诵的红红绿绿白白黑黑就能写。”
“啪!”温老二打了个石破天惊的响指,笑笑瑞彩一个激灵,余下三人依旧不动声色地喝茶吮梅子嗑瓜子温老二道:“就写这个了!咱们回大富斋,让小擀子给铺纸研磨,爷这回要给秋怡写个匾。”
将红红绿绿那两句诗写成个匾?那得多大个匾,挂在哪里呢,本来挺美的两句诗,被温家人折腾了太多遍,现在听起来总觉得像染坊的对联。
温二爷已经潇洒站起身来,抖了抖洋莲紫的纱氅,便是一阵暗香浮动:“你们先喝茶聊着,咱们晚宴上再聚,好好儿给振羽接风,到时候开一壶秋露白。”又看看笑笑二人:“这俩孩子也留下吃饭!江家的糟货做的好,把那桂花糟藕给孩子们切了吃!”
“温二哥客气了。”俩萝莉连拒绝的话都懒得讲了,就算请假也不能跟这位爷讲,说不定越说也来劲儿,到时候非逼着俩孩子在温家留宿可怎么办你俩别走了,就在大富斋睡,一屋子的糖呢,就躺上边儿睡!
馒头站在风华绝代的温二爷身旁,仰视道:“爷忘了,金家的少爷要送给姑娘两张看戏的请帖呢。”
“哦对,”温二爷掏出两张明橙色的纸笺出来,放在西子面前的桌上,“今儿小金也去江家了,晌午还一起喝了两杯,他专给你的请帖,说是弄的什么杂剧。他们金家最能折腾。”
西子与瑞彩一人拿起一张请帖看,明橙色的笺子上印着洒金蝴蝶,西子不由念出来:“四月十八,巳时,南浦街,催雪楼,诚邀同赏小戏梁祝。”
“再没有想到还能把祝英台的故事编成戏来唱呢!这个倒是新鲜。”瑞彩稀罕不已。
西子也兴致满满,不由又道:“我们三个女孩子,这请帖就只有两张。”
温二爷不认为这是个问题:“秋怡那里还有,到时候你和她一道儿去。今儿她就念叨了你半天,还专让厨房给你做了蜜汁酥肉的。”
西子的表情比较复杂,笑笑的翻译是:偶绝不与江秋怡同框!没有戏票偶坐皮皮虾冲进场子里。
馒头慢手慢脚总算系好了温二爷纱氅的珠绳,主仆二人终于飘飘移驾。
笑笑舒一口气,画风总算换回来了。
温二爷踱出月亮门还飘来一句:“秋怡那十几个表弟表妹,每次都嚷嚷着让我带着弟弟妹妹过去,下回你们都得跟着去!”
温西岫抿了口茶,吩咐郁金:“把唐姑娘关于切花的主意记下来,等三爷回来了交给他看。”
笑笑决定专注地想一想自己的事情,温家人的节奏实在令人应接不暇。
瑞彩将那戏票给笑笑看,又问西子:“皇上刚解禁教坊司,这一家就排了新戏,动作倒是快。只不知,这金家是哪一个金家?”
“是人参金家。”西子道。
“他们卖药的还开教坊司?”瑞彩惊讶。
温至翀噙着紫苏梅子插言:“倒是听说金家的二公子金仲伦喜好古歌谣,专去各地找寻唱古歌谣的民间艺人,还组了个唱古歌的班子。这事儿传了好几年了,今日才知是真有其事。据说,金仲伦还买下很多嗓子好的小孩子,由老艺人们亲自传授古歌呢。”
看来,金氏影业已经在暗暗启动了,旗下的艺人都签好了,而且全是终身制。
瑞彩对金仲伦的行为表示不理解:“他们金家的长辈难道不干涉么?就这么任由子孙声色犬马、不务正业?”
笑笑忍不住纠正:“其实戏剧与绘画、琴筝一样,都是艺术,若能为之孜孜不倦地努力,也能做出一番事业的。”金老爷子哪里是不管,恐怕是实在拗不过孙子,只得任其自由发展了。谁能想到,多年之后,金氏影业做到了全亚洲最大,风头完全盖过了金家的祖业金氏制药。这都是后话了,不提,现在是前传时间。
“瑛园总是见解独到。”温至翀赞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