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凉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倦了,便倚着美人靠坐下来,那滴酥也只吃了两口,就放回到桌上。
秋紫苏倒并非夏凉那般“雪为肌肤玉为肠”的人,吃完了滴酥,将那香脆的脱壳也吃尽了。
舞台上的舞蹈安排得并不十分紧凑,每支舞蹈间会有一段休息的时间,让宾客们在赏舞之余可以放松地聊聊天,吃吃茶。
笑笑望着那条满载着粉红玫瑰的游船,渐渐地划向舞台附近除了这条游船,还有大约七八条或大或小的船只,围绕着舞台若即若离,或是为游湖,或是为观舞,或是为看那宫八声。
“听说唐立寰回来了。”身旁的秋紫苏突然道。
笑笑被问得一怔:“我二哥哥?这倒是不曾听说。前阵子还回信说要在玫瑰宴之前赶回来的,谁知到了今日还不见人。”
秋紫苏的目光瞬间黯淡下来,用合起的折扇轻轻敲着水阁的木栏杆:“他与温三那般交好,原以为,这次定然会赶回来捧场的。”
笑笑不知其中故事,便也不冒然接话,只笑一笑:“不过早一日迟一日的事,就快回来了。”
忽听旁边的几个女孩子吃吃笑起来,对水阁外的一位作画的年轻人指指戳戳,面色红红的互相耳语着。
笑笑向那年轻人望过去一头青丝松松的系着,随意的簪了一朵玉色玫瑰,一袭茶烟绿的细麻衣衫显得潇洒不羁,此人就在水阁之东的空地上摆了画桌,似要将眼前美景尽数画下来。
夏凉疑惑道:“这一路行来,每隔不远便能见到有人作画,莫不是温家有意安排的?”
笑笑不觉点头道:“凉学姐果然看得仔细,这些作画之人,实则都是思存画会的画师们。”
“温家这回真是大手笔!”夏凉不禁叹道,连那秋紫苏都露出惊讶的神色:“这是要将玫瑰宴的每一处景物都记录下来留作纪念么?”
笑笑淡然一笑:“或许是吧。”
眼睛再次望向那位身着茶烟绿衣衫的画师,不是风度翩翩的石醉墨又是哪一位呢。这次的宴会全程记录行为是笑笑的建议,不仅安排了画师,还有一些写文作诗的高手,负责把亲身经历的宴会情况记录下来,作文作诗皆可,到时候所有的内容都会图文并茂的集结成册,印刷出版。
没错儿,就是要把玫瑰宴做成一本书笑笑任性地计划着这件美美的事情,当然,除了宴会的美文,还会安排一部分精美的广告页这大概是本朝的第一本广告会刊吧。
正想着,便见有丫头走进水阁来,对夏凉一阵耳语。
夏凉闻言,点了点头,四下里打量了一番:“让她们都来水阁吧。”
看到丫头走了,夏凉才笑道:“我那几位堂妹早便吵着要来玫瑰宴见识一番呢,谁知道路上耽搁了几日,此刻才到了京都。”
乍闻此言,笑笑也挺吃惊的,看来玫瑰宴的宣传做得非常好,居然有外地宾客车马劳顿地专程赶到京都来,只为了今日赴宴?
“我除了一个亲姐姐,那些堂姐妹表姐妹,一个都没有!”秋紫苏见那花几上的一盆桃红泛金的玫瑰开得很是耀眼,便信手折下一朵来,挨到鼻尖闻了闻香。
“我们家祖籍赵州,这几位堂妹都是从赵州过来的,每年暑期都会来京都住上一阵子。”夏凉道。
甫一听见赵州,笑笑心里便动了动,毕竟自己来到元龙朝之后,所到之地除了京都也就是赵州了。此刻听见这个熟悉的地名,不由从内心深处升起一股淡淡的亲切感。
不一会儿,便见夏家的丫头引领着几位怯生生的姑娘来到了水阁,夏凉免不了为她们一一引荐:“这一位是秋姑娘,这一位是唐姑娘。”
几个姑娘有些害臊的叫了声姐姐,每个人头上都按请柬说的,簪着玫瑰花,只不过所簪并非鲜花,而是赤金打造的金玫瑰!有的嵌着红宝石,有的镶着翡翠
秋紫苏忍着笑,没做声。
夏凉也笑道:“谁叫你们做这般打扮的,这大金花戴着,坠得脑袋不痛么?既然是玫瑰花宴,便该戴着鲜花才是。”说着从秋紫苏手中拿过那朵桃红玫瑰,给其中一位堂妹插在头上,将她原本的贵重首饰取了下来,让丫头好生给收着。
这位堂妹只觉得自己露了怯,给夏家丢了人似的,脸红彤彤得半晌不语。
笑笑指了指舞台:“你们快瞧!真正的波斯姑娘要跳胡旋舞了!”
一句话给几位小姑娘解了围,水阁中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看向了湖中央的舞台。
胡笳声响了起来,如泣如诉的声音伴随着舞者旋转的舞姿,竟有一种决绝之美。
渐渐的,有乐师击起了方响,再配以清脆节奏的牙板,穿胡服的舞者越转越快,快到不可思议,仿佛雁门关外吹来的一股旋风,夹杂着塞上的浩汗霜风,以及八月黄芦草特有的原始气息,只让观者觉得酣畅淋漓。
夏家的堂姑娘们纷纷凑到栏杆边定睛看着,有人小声议论:“她转的比陀螺还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