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看了看舞单上写的舞者,原是温家专请了西凉伎来表演狮子舞的。
“热闹倒是热闹,”瑞彩发表自己的看法,“却未能舞出西凉的精髓,旧唐书的音乐志有云:自破阵舞以下,皆雷大鼓,杂以龟兹之乐,声振百里,动荡山谷。大定乐加金钲。惟庆善舞独用西凉乐,最为闲雅。”
“如此说来,若能独赏西凉乐,该是一大乐事了。”笑笑不觉道。
舞台上的狮子们来回腾跃翻飞,一位太太看了一会儿就看腻了,低头翻看手中请帖册子上的菜单:“这是什么虾球啊?你瞧瞧。”
另一个还在津津有味地看表演,嚼着榛子道:“我又不识字。”
第一位太太倒是求知欲很强,指着菜单上的字问身旁的瑞彩:“这两字念个什么鬼呀?我看这单子上到处都是这两个字。尤其这第二个字,这是个鬼王还是什么?”
瑞彩一看,急忙拉住那位太太的手,低声道:“这两个字是玫瑰!今日的玫瑰宴就是这两个字了!”
太太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是玫瑰啊,我说怎么到处都是这俩字儿呢!原来这是玫瑰虾球!这个是南、南乳玫瑰炖肉!这个是玫瑰花汁什么什么,后面都是什么字儿啊,娘的腌臜什么的”
由于这位太太对生字的误认过于凶险任性,笑笑急忙做出一个降低声音的手势,瑞彩立马在旁边解释:“这个是玫瑰花汁酿鹌鹑。”
“还不够塞牙缝的鹌鹑,居然配得起如此复杂的两个字!”太太边翻着菜单,边喝一口手中的茶,谁知忘了是那抹茶了,噗一口又吐了出来,还好一旁的丫头及时用扇子挡住,不然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得被喷一身。
瑞彩帮她擦了擦身上的茶渍:“让丫头扶您去更衣室换一身衣裳吧。”
“不必了,不必了,擦擦就行了。”
瑞彩不由得低声对这位太太道:“这位婶子,容我说句不该说的。这次玫瑰宴的规模非比寻常,全京都的商圈儿都聚在这儿了,少不得有那些富贵眼睛势力眼睛的,婶子还是小心说话吧,表面上装斯文背地里嚼舌头的人多了去了,何苦让她们笑话呢。”
笑笑向这边望了一眼,没有多做停留,视线便被台上的贺阿蛮吸引了过去,那一记漂亮的凌空旋转仿佛白鹿过涧,跳跃,急转,折身,下腰,每一个动作都灵而快,曼而魅。
台下已有人爆发出了热烈的叫好声。
随着丝竹声的慢慢减缓,舞者的动作也随着音乐舒慢下来,大有翩翩鸿渐之姿。如果说方才黛婀的舞姿柔软如蛇,那么此刻的贺阿蛮便是飘栖似云了,舞裙的袖口和裙边打着碎碎的纱褶,更有仙雾缭绕的味道,轻轻的腾空而起,便是飞袂拂,婉如游龙举。
“难怪人家说:越艳罢前溪,吴姬停白纻呢,这绿腰舞一出,那些吴越的美伎都羞于表演她们擅长的前溪舞和白纻舞了!”笑笑简直被眼前精彩绝伦的舞姿迷住了。
身旁的太太茫然地看了看舞台,也不知这一扭一跳的女子有什么可看,哪有刚才的狮子舞好看呢!
瑞彩也不觉念了一句:“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萦风。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这便是绿腰舞的精髓吧。”
因贺阿蛮太过惊艳,笑笑甚至有些担心起西子的舞蹈来,低头翻着舞单看了看,排在贺阿蛮之后还有两支群舞,然后便是西子的山鬼了。不觉点了点头,独舞还是分开一些的好,不然人们免不了拿前后两支舞作比较,西子的舞蹈功底稍显薄弱,与贺阿蛮离的太近,可不就露了怯。
正想着这些,便见一个眼熟的大丫头走进亭子来,亭中的其他丫头纷纷做出恭敬的表情来。笑笑这才想起来,这大丫头是温太太身旁的一等丫鬟,名字唤做银针的。
银针笑着给众人行了个礼,走过来对笑笑:“请唐姑娘移步睦茝厅,我们太太有事情要请教姑娘呢。”
笑笑心下疑惑,温太太能有什么事情问自己呢,面上微笑道:“温伯母是长辈,请教可不敢当,我这就随姐姐过去。”
银针又吩咐着身后捧着托盘的丫头,给这一桌摆上几样新鲜的点心水果,说是给魏姑娘尝尝鲜。
切莫小看了这些丫头,在大户人家能做到一等丫鬟的位置,其能力只怕高于现代企业的综合部经理。银针作出此举动,就是不愿单把唐姑娘请过去,进而冷落了魏姑娘。
唐笑笑更加好奇了,温太太究竟请自己过去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好凉快啊!
玫瑰宴好难写,又想面面俱到,又想有精彩侧重,还想有些趣味性,美食美景美人美男,一个都不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