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睐亭位于馨园东面一片小小竹海之中凸起的山根上植满了竹子,在花海边上形成一片荡漾的翠坡。
如果说那流眄亭是花田之眸那么眼前这座善睐亭便是竹海之眼了。
笑笑坐在竹亭子里抬眼便觉浓翠蔽日郁郁生凉。低下头去则是拼成冰裂纹的石板路,裂纹间生满了碧苔,只让人觉得清凉可爱。
笑笑石青的鞋子上绣着白色的小葫芦藤金仲伦的鞋子则是旧日黄昏般的古铜色并无一点花纹。
“仲伦哥与那翁先生认识?”两个人无声地坐了很久,笑笑才问道。
“看出来了?”
“似乎还是很熟的友人。”笑笑前世对于金总裁的朋友圈并不了解如今这么说也是单凭直觉。
“不错,我们有十几年的交情了,”金仲伦抬手拨了拨亭子檐下垂挂的铜风铃,便是一阵叮咚悦耳的响声,“梁祝的戏本子就是他改写的,那些歌人也是他一个一个甄选出来的。”
笑笑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这位翁先生名叫什么?”
“翁庆来字落墨。”金仲伦偏头看看笑笑,“你倒是关心你堂姐。”
金总裁不愧是聪明人,在方才的射覆场上坐了没多久,就将满盘的风云暗涌看的心知肚明。
“落墨?”笑笑蹙着眉头惊讶于前世今生的某些细微敏感处:罗默,前世欢颜拼了性命去爱的人,一个小众电影导演激昂,颓废,才华横溢,唯独没有责任心。
前世的罗默可是没有受到过金氏影业的青睐,或许人家冷傲如斯,也不甚稀罕吧。今生这是怎么了?元龙朝把大家都凑在一起了。
笑笑并没有见过罗默本人,只是偶尔在电影杂志上见到过他的照片,岁月模糊,已经记得不太清了。但关于欢颜为了此人的改变,却是永远也忘不了近三十年没有减下去的肥,仅仅几个月就彻底甩掉了,整个人变成了另一副样子:瘦,颓废,玩世不恭,开始抽烟和酗酒,并热衷于各种纹身刺青。
做了二十多年的好学生,七八年的白领精英,一下子就变得让人不敢相认,甚至可以说是惨不忍睹。笑笑至今记得展颜那句意味深长的调侃:一见罗默误终身。
“我觉得他们俩不合适。”笑笑脱口而出。
“也走不到一起。”金仲伦似乎很笃定的样子。
一时,丫头端来了茶,笑笑看了看,是一壶天青色的淡竹叶茶,与此情此景倒是相配。
金仲伦的长随则给主子另倒了一杯青黄色的水,笑笑好奇:“仲伦哥喝的什么好东西?”
“给笑笑也倒一杯。”金仲伦笑着喝下一口。
笑笑端起刚刚倒满的一杯,喝一小口:“味道真是清新,有些像淡竹叶茶,又不太像,这是什么?”
“这是药。”金仲伦一笑,“只因我咳疾未愈,家母便让人专给准备了鲜竹沥水。”
鲜竹沥水就是新鲜竹子经火焙烤流出的清液,这才是竹子的精华所在呢。
“午宴上还听立寰说起,在蜀地的深山里,水受沼气影响,到了夜间就有了毒性。人们便砍一段大竹,喝竹筒里面自然积成的竹水。”金仲伦分享午宴心得。
“想不到二哥哥在蜀地竟还有那般境地。”笑笑一直以为大商贾家的少爷出门经商,根本不用受那么多苦,看来是自己太天真了。
金仲伦对于经商的苦楚并不愿多谈,换了个话题道:“方才在麻将桌上,听朋友讲了个笑话,怪有趣儿的。”
“说说看!”笑笑做洗耳恭听状,今日自己光讲笑话了,都还没听见过笑话呢。
“据说是青花瓷袁家的老板亲身经历的事儿:袁老爷一向爱鸟,家里养了很多只鹩哥儿,那些鸟最擅学语,有一回袁老爷问其中一只鹩哥儿,每日里都做什么”
笑笑:
这个笑话儿,已经风靡整个玫瑰宴了吗?
听到结尾,笑笑还是捂着脸浑身颤抖地大笑起来,非常给面子。
“看来你是听过。”金仲伦简直把笑笑给看透了。
“好吧,这个笑话其实是我讲给袁老爷听的。”笑笑揉了揉笑到流泪的眼睛,刚才太拼太入戏了,“我最初讲的是企鹅,袁老爷私自换成的野鸭子,谁知道传到仲伦哥这里就变成了鹩哥儿。”
“企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