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帆也在眠空亭旁边停下了脚步:“假辛冉当时是以丫头的身份被买去的,买去后不久,辛家就决定举家迁往京都。辛家离开老家龙泉之前,几乎卖掉了家中所有的下人,只留了几个心腹。”
“到了京都之后,这个神秘丫头就顶替死去的姑娘,变成了今日的辛冉?”笑笑问。
“可以这么说。”起帆望着眠空亭的竹檐,上面正滴落了几点宿雨,“至于假辛冉之前来自哪里,尚且不得而知。”
老爸的调查速度已经够可以了,连浙江龙泉那边的事情都查到了。
“至于笑笑之前说过的,那人曾无声弹琴,”起帆谈起猫眼儿的这段尴尬事,表情极其自然:“我不认为那人是出自任何好恶。”
“那是出自什么?”
“首先,辛冉即使是假的,那也跟了辛家足有十年,算下来比七岁早亡的真辛冉还要久。既然辛太太太是大家闺秀,那就必然会教导女儿琴艺,即使不精通,也必然能上弹几曲。”
“这一点女儿也想过,”笑笑点头道,“一个对琴艺一窍不通的人,不大可能带着古琴去赴宴。”
起帆微笑:“再有就是第二种,此人很想弹琴,但又怕被旁人听见继而发现了自己,于是便无声地拨着琴弦过瘾。”
无声地拨着琴弦过瘾老爸总结得很到位。
“一个能够隐姓埋名这么多年的人,定然不会是性情中人,这样的人是不会做出那般随心所欲的荒唐事的。”起帆道。
对,即使猫眼儿再羡慕玫瑰宴的热闹,即使再想亲自弹一弹古琴,也没必要作出如此无意义的举动吧。尤其联想她之前做过的那些类似女特工的行为,简直天衣无缝滴水不漏,要不是唐笑笑命大,现在唐家这个小家庭早就塌了半边儿了。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做出无声弹琴过干瘾的傻萌事。
笑笑只觉得父亲说的句句有理,如此一分析,猫眼儿的行径更加让人琢磨不透了。
“生怕打草惊蛇,查得便有些慢。”起帆的声音低下来。
笑笑闻言,抬头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对方这是在跟自己说抱歉么?
“一日不查清此事,便一日心神难安。”起帆也不知自己何时变得如此瞻前顾后、小心翼翼,这几日每每想起妻女在赵州所经历的那些事,就觉得后怕和自责。
自己的生意这十几年来发展迅猛,总会触碰到一些人的利益,说不定就有些人睚眦必报,使出些小人的阴狠手段。
“我娘知道这些事吗?”笑笑问道。
“暂时还不想让她担忧,等事情有些眉目了再说吧。”起帆冰冷的眸底泛出一丝柔软。
看到父亲如此珍视母亲,笑笑心中很是安慰。
一阵清凉的风从竹山那边吹过来,笑笑月白色的衣袂飘动着,依稀有仙姿。
起帆道:“笑笑只是和瑞彩去逛街么?”
笑笑终于还是实话实说:“我们还要去乐器班子听琴,听瑞彩说,那里的宾客都打扮得很漂亮。”
起帆一时不解:宾客打扮得很漂亮?不应该是班子里的乐师打扮得很漂亮么?
“而且,那里是不让小孩子进的,怕小孩子喧闹聒噪扰了其他宾客听琴。”笑笑抻了抻自己的衣衫,觉得自己现在更像个大人样。
起帆望着女儿一脸认真的样子,忍着笑,从其头上摘下一支羊脂玉的胖兔簪子:“这个收好了,免得人家看见了不让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