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娘午饭就没吃下去多少,如今坐在茶桌边弄茶望着丫头们端上来的几样茶点便叹一声气:“唉,有笑笑最爱吃的牛舌饼和玫瑰青糕。”
起帆听说了“农家乐陷阱事件”后就早早地回家来陪珊娘了:“商家儿女总该吃些苦左不过就三日。”
慈姑也在一旁劝珊娘:“给姑娘带去许多点心和零嘴儿,省着些吃三日也够了。”说着又找出学里派人送过来的单子:“新褥子新被子新夹衣,又有柴米菜蛋,学里想得很周全。”
珊娘笑着叹一口气:“正是学里给准备了这么多东西才更叫人担忧呢。”
慈姑一时不解,起帆只是微笑。
“学里费了这么多心力物力闹出来如此大的动静,怎么肯让孩子们只待三日。”珊娘给丈夫倒上茶。
起帆抿一口茶,声音里却有暗暗的兴奋:“我的笑笑,三日之后必不肯回来的。”
珊娘似是猜到丈夫会这样说,望了起帆一眼:“自从生下她还从未离开过这么久。”
起帆握了握妻子的手一时无语。
养女儿早晚要面临分离的现实。此刻大家都想到了但谁也不敢说。
“童山长必是遇见了合意的学生,才煞费苦心摆出这么一道来摸底。”起帆给妻子端过一碟荷叶酥,自己却喜欢吃牛舌饼,尤其那又甜又咸还含有椒香的馅儿笑笑在这一点上很随父亲。
“把女孩子们扔进乡野里摸底?”珊娘至今不知道笑笑她们究竟在哪个村子听说是个富裕的乡村,但无论怎样富裕,终究还是个村子。
“想起前些年,群英学院曾经选了一百多名学生与我们一道乘商船出海,”起帆回忆着曾经的时光,“那时候,童山长还是男子学院的院长。”
珊娘透过氤氲的茶雾望着自己的丈夫:“那一回童山长是遇见了哪位合意的学生呢?”
“在我们船上的二十几个学生里,最出类拔萃的要数沈家的哥儿,后来将元龙朝的玻璃业做大的就是他。”起帆喝了口茶,想起很多年前商船上的那个青涩少年,“脑子活,能吃苦,有魄力,难得的经商人才。”
珊娘从未想过,自己的笑笑有一天也会变成沈英白那样的人毕竟是女孩子,莫非也要受奔波之苦。
正闷闷想着,就见眺雁进来道:“老太太派人送过来好大一盆木芙蓉!”
云偏跟在眺雁身后一起进来,给起帆和珊娘行了礼。
“看来老太太也听着风儿了。”起帆笑道。
“老太太说,这是大好事,童山长此举英明。”云偏传老太太的话。
“咱们老太太更英明。”起帆笑一声,便拉着珊娘去院子里看那株芙蓉。
慈姑在后跟着,也觉得唐家的老太太与别家的皆不同,女学把孙女儿们扔到乡下去,做祖母的还拍手称快,这样的老太太只怕在元龙朝也是独一份儿了。
慈姑想的一点儿不错,比如此刻的澹台府上,澹台老太太一把将学里送过来的清单撕了个粉碎:“童次瞻这是要剜我的心呢!我的芙儿!我的大乖乖!”一时哭得老泪纵横,肝肠寸断,“那炕单子是老土布的,夹衣也是粗布的,硬撅撅的想硌死我的大乖乖!还有什么?抠了吧唧几个鸡蛋来着?再给我念一遍!!”
丫头在一旁哆嗦道:“那单子,方才老太太亲自给撕碎了。”
“粘上!粘上再给我念一遍!”老太太用拐杖使劲儿笃点着地面,波斯地毯都快被蹭坏了,嚎叫的声音几乎掀翻了屋顶:“童老头儿这是要我的命呐!这挨天杀的!!”
澹台芙蓉像有心灵感应似的,此刻也嚎了一嗓子:“嗷!太好吃了!!”
其他女孩子也都纷纷点头:“好吃好吃!比枫叶桥的烧饼还好吃!比老桂兴的盘香饼还好吃!比苏扶林的金铃炙还好吃!!”
哪里有那般好吃,不过是累极了饿极了馋极了,全部身家又只有30文钱的状况下,自然吃什么都是香的。
笑笑头上裹了个布巾,此时正站在油锅边炸馍馍片,每一片都均匀的沾满了蛋液,下进油锅炸至金黄,长箸子夹上来摆进粗瓷碗,还发出油嘶嘶的好听的声音。
姑娘们此刻个个喜气洋洋。
幼清负责将馍馍切成薄厚一致的馍片,西子负责将这些馍馍片沾上鸡蛋液,澹台芙蓉任务最清闲,是负责摆盘的将馍馍片按大小在大碗中摆成塔状,上面再撒上翠绿的香葱做点缀。
几个人几乎都是边干活边吃,边吃还边惊呼好吃。
只瑞彩一个人在案子上叮叮咣咣的也不知在忙活啥。
反正霓节回来之后,眼前就是这么一幅热火朝天的场景。
澹台芙蓉和西子已经冲上来,把炸得外焦里嫩的馍馍片塞进霓节的嘴里:“助学助学,俺们炸得好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