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那两个人,就拍起药铺的门来,说是家里有人得了急病。”
“你没问问那两个人,有没有听见刚才的声音?”澹台芙蓉问道。
“我想他们是没听见的,因此也没有问。”
“那后来呢?”
“没有后来,就是这么一个故事,我亲历的。”霓节笑了笑,“这个故事挺没意思的。”
“不不,我觉得这个事情非常神奇。”笑笑坐起来,摸到炕桌边喝了口水。
澹台芙蓉便也坐起来,跟着喝了一口,反正小炕桌就放在她身边,喝起水来最方便:“按我祖母的话说,助学你这是耳朵灵,幸亏你眼睛不灵,要不然你就不只是听见,还要看见了!”
“你们说那些是什么人?”西子还是怕,紧紧捂着被子躺在那里。
“是狐仙或者什么精灵吧,要不然就是像海市蜃楼似的,一阵神风,把另外一个地方的集市给刮过来了。”笑笑道。
霓节没有做声,只是默默的躺着。
其实这个故事今晚并没有讲完,霓节怕讲出后面的,大家会怕。
若干年后,唐舒颜有幸听完了这个故事。
就在霓节听见赶集声音的那天早上,有个本村的人猝死在路边,据霓节说,那天早上还曾经在路上遇见了这个邻人,只是没来及打招呼。死者家属觉得想不通,因为此人一向身体强壮,当日也并没有什么不妥。于是,家属便请神婆子来问,神婆子的说法是这样的:昨天夜里村子过鬼市,一直到凌晨才结束。此人之所以遭难,是因为误闯了鬼市,冲撞了鬼神。据说魂魄都散开了,神婆子让请了道行更大的法师,才把那人的魂魄收回来。
霓节并不怕,只是觉得奇。
自己亲耳听见了另一个世界的繁华热闹,那么真实,甚至亲切。另一个世界也有另一个世界的红尘,人们也一样贪吃爱俏,也一样财迷市侩,会为了一尺布讨价还价,会为了一双鞋撕破脸皮。
三千红尘,太深太远,没有谁能轻易迈出去。
“还有谁没讲呢?今晚每个人都要讲的!”澹台芙蓉的声音将霓节拉回了现实,“温西子,你莫不是要给大家讲个猪头精的故事?”
西子并没有恼,而是坐起身来,抱着被子靠墙坐着今日,笑笑沿着炕边儿的墙上钉了一圈干净的粗布,美其名曰墙围子,令整个炕边儿干净了许多。
西子就靠着墙围子坐着:“我还真有个故事,而且也算是个真事儿。”
“嗬,你也亲历了什么?”澹台芙蓉和笑笑坐在小炕桌边儿上,捧着水碗洗耳恭听。
“论起来,这也是一段奇事。”西子认认真真地说,“这是我三哥的一位挚友,亲身经历的事儿。”
“这都拐了多少道弯儿了”澹台芙蓉一面嘟囔一面听。
西子完全没有被旁人影响,一味讲自己的故事:“我三哥的这位友人,是一位养花的奇才,为了寻访奇花异草,曾经走遍天涯海角。大概十年前,这位友人来到了一片长满曼陀罗花的山谷,居然在山谷里发现了一户人家,友人为了研究那些曼陀罗花,便在那户人家里借住了几个月,后来与那家的女儿互生好感,居然就在山谷中娶了这位姑娘。”
“并没有经过父母同意,这算不算私定终身?”澹台芙蓉的着眼点很是与众不同。
“那位友人本已父母双亡,自己在外做得了主。”西子继续往下讲,“只因那位友人与好友们约好了去采摘高原百合,便与女子约定,三个月后便回山谷,从此在那里度过余生。”
“后来呢?”
“那次采摘高原百合,我三哥也去了,就是那一次友人将事情讲给三哥听的,谁知道那位友人为了采摘一株品种奇异的百合花,竟坠入悬崖,与世长辞。”
笑笑听着也不免吃惊,想不到竟是这样的结局。
“因遗体无法保存,只好在当地火化。我三哥带着友人的骨灰,去那片曼陀罗山谷寻找他的妻子,那片山谷倒是找到了,却根本没有人烟。我三哥说,那里长满了曼陀罗花,并没有庄稼生长,甚至连野菜野果也没有,就算是有人家住在那里,也无以生存。”
“难道,这是那个友人编造的故事?”澹台芙蓉奇道。
“我三哥只好带着骨灰回到了京都,将友人骨灰交予其族人,并帮着一起操持了丧事。几个月后,突然有人将一个婴儿送到我家来,并说是我三哥那位友人的遗孤,来自曼陀山谷。来人说是受一位女子所托,其他的事也并不知道。我们都认为这件事情很荒诞,但三哥还是力排众议收养了这个遗孤,直至今日。”西子说完,幽幽地叹了口长气。
笑笑不免问道:“那位友人可是姓曲?”
“正是。”
记得温三哥身边的小花锄,就是姓曲的。
笑笑至今还记得,小花锄站在一株金色的曼陀罗下,阳光灿烂地笑着:“我有大名,我叫曲悠远。”
无论真假,笑笑很喜欢这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