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西子去意已决,笑笑也不再多说什么。
“虽然不知哥在想什么但你与画师们的一切活动还是要带着哥一起,省得引起不必要的流言蜚语。”笑笑用一片老柳的叶子贴出画中美人的翠眉。
西子的脸色红了红:“向来都是大家一起的。”
笑笑勉强贴了美人眉就没有心情再去寻找适合美人眼睛的叶片了:“思存画会的画师们大多出自寒门,只怕除了讨论画技与风花雪月之外你们再无可匹配的东西。”
“瑛园竟也世俗了。”
“我们本就是世俗之人,”笑笑淡淡一笑,“我倒是曾经看过一个荒诞的故事一个凡人娶了个神仙娘子,两个人住在山上娘子将山上的树叶剪成鸡鸭鱼肉的样子,就变成了热气腾腾的美食,娘子又将那些树叶裁成被褥衣裳,就变成了锦衾华服,天气寒冷时就用洞口出岫的云朵做棉絮絮成暖和的棉衣两人在山上无忧无虑地生活。”
西子不觉听住了甚至有些心向往之:“后来呢?山中岁月,可令他们长生不老?”
“凡人难免动得俗念,每当见异思迁时,身上的锦衣就会变作树叶。”笑笑微微一笑望着西子。
西子一时明了,一时又想不透:“我与他倒不知道谁才是凡人了。”
笑笑一时有些气闷:在西子的眼里,那石醉墨竟是神仙般的人物了。
笑笑看了看西子用花叶贴出的亭台楼阁:“若这些画儿吹一口气儿就能变做真的,那神仙未免也太好当了些。”
西子并未细想,只追问笑笑:“那后来呢?他们可在那山中终老了?”
笑笑叹一口气:“那凡人终因思凡,携儿离去,多年后思念妻子,再次回到山上,却是黄叶满径,洞口路迷,最终零涕而返。”这几句用的是书中原话。
笑笑很喜欢蒲先生的这一则聊斋故事。
西子听完了,内心也泛起久久的惆怅。
“你们的压花做的如何了?”幼清的声音响起来,两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幼清的脚步太轻了,很多时候都令人忽视了她的存在。
笑笑敏感地看了幼清一眼:“你们从大院子回来了?助学呢?”
“助学去给别组的学生们送花了,我急着回来做压花,就赶回来了。”幼清怯怯一笑,轻手轻脚走上前来,观赏两人做的压花作品:“真是美不胜收呢。”
笑笑蹙了蹙眉,问那幼清:“看你脸色倒像不大好的样子。”
幼清低头看画,也看不清其表情:“方才在大院子里,我听到了一些消息,也不知做不做准。”
两人闻言,都关心起这件事来,依照幼清平日里对上头信息的敏感度,这些小道消息应该是很可信的。
幼清迟疑道:“似乎过些日子会让咱们各自单独过了。”
“什么?”
“似乎要分院子,每个学生各住一家。”
笑笑实在想不透,山长此举何意。
幼清轻轻咳嗽了两声:“唉,分了院子也好,我这咳疾一到秋冬就犯,夜里难免吵了你们。”
西子望了笑笑一眼,心想这倒是个离开的好理由,便道:“我早已习惯了和你们一起住,若是大家分开的话,我就回京都家去了。”
幼清越咳越急,被笑笑轻轻拍了半天后背,才好了些:“咳咳,这两日的风越来越凉了,咳咳,我怕是也得回京去看病,每年一入秋,我都得去京都那位专治咳疾的老郎中那里拿药。”
“反正现在也能捎东西了,你让家里配了药给送过来不就得了?”笑笑道。
“咳咳,你是不知,那位老郎中每年都会给我重新诊脉,每回配的药都是不同的这一回,我必得亲自去老郎中那里一趟了。”幼清说着又猛烈咳了一阵。
西子见有了个作伴的,便问道:“你打算何时走?”
“就这一两日吧,越快越好,若是咳疾加重,只怕整个冬日都会很难熬。”幼清苍白着一张脸道。
“好!那咱们两个一块儿回京!”西子道。
幼清先是笑了笑,又支支吾吾道:“只是,我看了病之后还是要回来的,也不知山长那里能不能告个假,顶多两日我也就回来了。”
西子不以为然:“你只是请几天病假,我反正是不打算回来了。”说着又掰手指头算了算日子,“初一日子大,总不好出门,咱们最好赶在初一之前回去。”
幼清点点头:“明日廿八,二五八适合出门,要不咱们就明日吧,我这就去山长那里请假。”说着又咬咬嘴唇,“还不知给不给假呢。”
“你也是万不得已才请假的,山长肯定会批的。”西子安慰一句,又看看旁边的笑笑,拉拉对方的手:“我这次真要走了。”
笑笑紧紧攥着西子的手:“那你保重,记得我的话,万万不可单独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