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薇唯接到经济部林珠电话的时候，还在跟代练澟冬已至双排。林珠在电话里告诉她，白鹅TV的导演亲自打来电话，点名要许薇唯也去面试。　　　　许薇唯心情复杂，觉得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当然占最大比重的情绪是兴奋。毕竟对她来说，如果能拿下白鹅TV综艺节目的常驻，哪怕是只当个安安静静地花瓶，也好过在剧场里熬日子，更何况，她现在连剧场也上不了了。　　　　接完电话，一局游戏已经结束，许薇唯连忙看战绩，赢虽然是赢了，但是被系统判定为挂机，扣了五分，无法再进行排位。许薇唯赶紧给澟冬已至发信息。　　　　小桃花：【流汗】不好意思，接了个电话。　　　　小桃花：上次开免打扰错过了一个工作电话，被老板穿小鞋，不敢了。　　　　澟冬已至：嗯。　　澟冬已至：那打不了了，明天吧，还差一颗星。　　　　小桃花：明天估计不行，我要去面试。　　　　澟冬已至：面试？因为上次打游戏被炒了？　　　　许薇唯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　　　　小桃花：我们部门一个同事，在领导面前讲我坏话，分派工作的时候故意不通知我。然后领导大发雷霆，不让我参加我们公司今年分红最多的项目了。　　　　澟冬已至：你准备跳槽？　　　　小桃花：不不不，我准备自己出去拉项目。　　　　澟冬已至：那祝你好运。下了。　　　　许薇唯刚刚接到电话时的兴奋被被那句祝好运打断了，而且越回味越紧张睡下铺的周羽涵听见许薇唯在床上翻来覆去，忍不住问：“薇薇你干嘛呢？还在想那个大南瓜？”　　　　“不是，林珠姐刚刚跟我说，明天让我也去面试，就那个王者向前冲。”　　　　“好事儿呀！”周羽涵本来已经躺下了，听到这句蹭的一下坐起来：“那你要跟老吴和队长竞争上岗了。也不知道她们明天看见你，会是什么表情。”　　　　第二天一大早林珠给她发微信，说是公司安排了车子送她去白鹅TV，让她自己早上起来化好妆，穿得精神点就行。许薇唯三两下收拾好自己，随便套了件白体恤，底下配了条菱格纹长裙，脚上蹬了双小白鞋，急急忙忙冲出门。到楼下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那里等她了，林珠摇下车窗冲她招手：“薇薇，这边。”　　　　许薇唯跑过去开车门，发现艾佳佳和吴韵已经在车上了。她笑着打了声招呼，也钻进后座。对两个人来说很宽敞的地方，三个人就显得有点挤了。　　　　林珠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车上便彻底安静下来。一路上都没人说话。　　　　许薇唯坐上车，百无聊赖拿出手机刷微博，关心一下今年KPL春季赛的战绩，今年PG战队成了华东赛区最大的黑马，仅一负的成绩傲视群雄，而上一届冠军BLX则气势低迷，目前处于赛区第五的位置，有极大的可能进不了季后赛，沦落到要去打保级赛。　　　　去年凛神莫名其妙突然退役之后，她已经好久不关注联赛了，在她印象中，BLX还是那个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队伍，怎么转眼间就节节溃败至此呢？她仔细看了一下BLX的首发名单，当年和沈凛一起捧过银龙杯的队员除了退役的中单M之外，辅助大猴去看饮水机了，打野位是两个新人轮替，也没什么亮眼的表现。　　　　许薇唯实在不理解，好好的一个冠军战队，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心里正惋惜着，微信里跳出来一条提醒。　　　　金朵儿：听说薇薇也去面试王者向前冲啦？　　　　许薇唯点开一看，金朵儿是发在了“FG小仙女”的群里。面试这事儿许薇唯只告诉了周羽涵，金朵儿要是知道，要么是公司stuff说的，要么就是吴韵和艾佳佳说的。　　　　许薇唯：嗯。　　她没打算瞒着，这种事情也瞒不了，只是面前坐着艾佳佳和吴韵，让她觉得主动提这事儿有点尴尬。　　　　许薇唯：嗯。林珠姐打电话让我去凑个人头。　　周羽涵：【棒棒哒】　　　　赵兮：啊？没听队长和老吴说起啊！　　艾佳佳：好怕不会打游戏被导演diss了！【捂脸】【惭愧】　　　　吴韵：熬夜打了个白银出来，我和队长才是去送人头的。　　　　秦梦桔：【打呵欠】【打呵欠】　　　　秦梦桔一跳出来，立刻就没人说话了。这一段时间，她不训练不参加公演，也缺席所有对外宣传演出，甚至连宿舍都不怎么回，成为了Fairy Girls里一个不可说的存在。就连周羽涵这个包打听都不知道秦梦桔到底在干什么，问工作人员吧，口风一律紧得令人发指，于是周羽涵猜测，秦梦桔是不是搭上什么金主了。　　　　许薇唯对这些八卦兴趣不大，她退出微信，按掉手机，放回随身的小包里，再抬头往窗户外望，白鹅TV已经快到了。　　　　林珠在车上接了个电话，语气火急火燎的，听起来像是她三岁的女儿生病了，哇哇哭找妈妈。到了地方，林珠试探着问艾佳佳：“佳佳，要么等会儿你带着吴韵和薇薇进去，我有事儿回家一趟。”　　艾佳佳闻言点点头：“林珠姐，让司机送你回去吧，我们等会儿结束了自己打车。”　　　　“那可不行。我自己坐地铁，很方便的。实在不好意思。”林珠背着个巨大的单肩包，整个人显得十分瘦小。她冲三人挥挥手，转身往地铁口跑去。　　　　白鹅TV的老板有着谜一样的审美，对于鹅这种生物也迷之迷恋，不仅是公司的logo，连大厦都造成引吭高歌的天鹅样子。阳光有些刺眼，许薇唯一行三人低着头往大厦里面一路小跑，却在门口被保安拦住了。　　　　“我是来面试的。”许薇唯解释。　　　　保安大叔不知道是哪里人，n和l不分：“我跟里说，好多像里们这样的小姑凉，来这泥都说自己是面试的，其实是跑来追星。没有工作证，我是不会让里们进去的。”　　　　吴韵和艾佳佳都有工作证，立刻从包里翻出来递给保安大叔。艾佳佳好奇地问：“薇薇你的工作证呢？林珠姐没给你吗？”　　　　“没有。”许薇唯根本不知道还有工作证这么一回事儿。林珠刚刚走得急，许薇唯想肯定在她那儿。她对保安大叔说：“工作证落在别人那里了，我让她拍个照给我发过来，行不？”　　保安大叔点点头，说：“这也可以。”　　　　许薇唯掏出手机开始给林珠打电话，电话一直是通话中。她没办法，只能发了条微信过去，希望林珠能尽快看到回复。和导演约的时间是下午两点，许薇唯在门口转悠了两圈，已经到了一点五十二分了。她不能让吴韵和艾佳佳陪着自己在这儿干耗，说：“你们先上去吧，我再想想办法。”　　　　“你能想什么办法？”这句话让艾佳佳给憋回去了，她虽然是队长，可也犯不着为了一个许薇唯把自己的机会给浪费掉，迟疑了一下说：“那我们先上去了哦。”　　　　许薇唯目送艾佳佳和吴韵进门去，烦躁地摸出手机来看，林珠还是没有回复她。要是她现在给别的工作人员打电话，那么林珠在工作时间摸鱼的事情很快就会被霞姐知道，乔风肯定会第一个跳出来嚼舌根，到时候自己和林珠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门口开来一辆保姆车，呼啦啦从车上下来四男两女。两个女生大概二十几岁的年纪，胸前挂着工作证，手里大包小包的拎着东西。另外四个人中，有三个许薇唯都认识。　　　　PG战队陆宁、微风战队王大龙和RK战队的孟杨。　　　　这三个人是目前联盟里最顶级的明星选手，而且各自都穿着那万年不换的队服，许薇唯想认不出也难。PG是个新战队，许薇唯本来没看过他们比赛，也就是前两天空闲的时候稍微补了一波视频。陆宁年纪小，是PG的金牌中单，华东赛区一颗新星；王大龙是个标准的胖子，微风战队钢铁长城般的存在，联盟最贵的上单之一；孟杨原先是BXL的打野位，上上个赛季转会到了RX，也导致了BXL的打法体系由野核转变为射手核心打法，也算是成就了当时的Winter。　　　　另外一个人一身简单的打扮，浅蓝色衬衫、牛仔裤也把人称得很好看。他是四个人里面最高的一个，也是最挺拔的一个人，和旁边三个日日夜夜打游戏、面色晦暗的网瘾少年区别显著。陆宁一下子认出了许薇唯，冲许薇唯挥手：“小桃花！你怎么在这儿？”　　　　“大南瓜？”许薇唯花了两秒钟，才把眼前这个人和那晚烧烤摊面前油光锃亮的人联系在一起。　　陆宁长了一张娃娃脸，笑起来还有一个酒窝：“小桃花，你来找我的吗？你怎么知道我的行程？哦，你不会混我的粉丝群吧？”　　　　许薇唯干干地笑了一声：“我来工作的。”　　　　“哈哈哈。”陆宁哈哈笑，一点也不觉得尴尬，说：“你也来这边录节目？你长得这么好看，不会是个大明星吧？”　　　　这句话把一群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许薇唯连忙说：“就是来面试的。不过我工作证丢了，进不去。”　　　　“没事没事，我带你进去。”陆宁手一挥：“跟我走，我有工作证。”　　　　那保安大叔一直专心听他们说话，听到这就打断他们：“一张工作证一个人，不能带人。”　　　　他身边的一个女工作人员小声提醒他：“的确是一人一证。”　　　　陆宁不解：“为什么呀？她一个小姑娘，又不偷又不抢的，就是丢了个证儿，就不能帮帮忙？”　　　　这个时候，那个子最高的男人走过来拍拍陆宁的肩膀，说：“你们先进去，别迟到，我来解决。”　　　　这声音许薇唯觉得有点耳熟。　　　　那男人说着摘下了口罩，对许薇唯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说：“跟我走。”　　　　许薇唯目瞪口呆，甚至没看见陆宁进去之前给她飞了一个媚眼。　　　　男人把手揣进裤兜里，懒洋洋地说：“陆宁已经走了，你就别发呆了。我带你从另一个门进去。”　　许薇唯呆愣愣地转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人眉毛、山根都很挺拔硬朗，显得英气，眼睛却很柔和，又显得温暖。个子高、身材好、声音有磁性，总之他在许薇唯这样的粉丝眼里，没有一处不完美。　　　　“你是……凛神？”　　　　沈凛没有回头，笑了一下：“你认得我。”　　　　我何止是认得你。我喜欢你。许薇唯心里想，却不想竟然直接说了出来。　　　　沈凛停下脚步看了许薇唯一眼：“刚见面就表白，太快了吧？”　　　　许薇唯涨红了脸，连忙摆手解释：“不是、不是那种喜欢，我是你粉丝，我那是崇拜你，凛神。”　　　　“你还崇拜陆宁吧？还挺博爱的。”　　　　沈凛领着许薇唯走到西侧门，那里没有保安，电子门却锁着的。沈凛摸出来一张卡刷了一下，门缓缓向两边打开，沈凛对了许薇唯努嘴，说：“进去吧。”　　　　许薇唯想解释自己不是陆宁的粉丝，只是前不久刚刚认识他，加了个微信而已。可又怕沈凛嫌烦嫌啰嗦，没敢开口。　　　　“谢谢你。”许薇唯向沈凛道谢，开始寻思怎么开口要个签名。　　　　“不用，你去谢谢陆宁吧。”　　　　两个人坐上电梯，沈凛问她：“几楼？”　　　　“十六楼。”　　　　沈凛伸手按下十六楼，手指修长、指节分明，许薇唯觉得真好看。　　　　“刚刚听你说，你来这边面试？”　　　　许薇唯仰起头看他下巴的弧度，想起他在比赛台上专注的样子。好想问他为什么会退役。　　　　“嗯。录一个节目，跟农药有关的，叫王者向前冲。不过导演不一定看的中我。”　　　　“哦。”　　　　“但是连我都看不中，也不知道他想要什么样的了。”　　　　沈凛嘴角弯了弯，电梯叮的一声响。　　　　“到了。”　　　　怎么那么快？许薇唯心里惋惜，她还想多待会儿，再顺便问他要个签名，再问问他为什么退役，可是沈凛已经开口：“你到了。”　　　　“我到了。”许薇唯惋惜而又懊恼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