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绿险磡清风迎面,放眼所见,尽是一片属于生命之色的绿意盎然,困扰了这片土地多年的焦涸,终于在君臣的努力下恢复了部分生机。醉央反客为主般地负手走在前面,燹王揉着肚子默默跟在身后,这番迷之相处模式落在了目瞪口呆围观的吃瓜群众眼中,众人皆毫不犹豫地给燹王严严实实地贴上了一个标签…… ……妻管严(?)…… “阿燹,可曾听闻过三阳同天?”醉央头也不回,直接抛出了一句话。 “三阳同天?这个,吾曾听大哥说过……”脚步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燹王便把那日与阎王所论之事对醉央一一道来,反正大哥对阿央很是宠溺,再者阿央也负责外交之事,告诉她也无妨~ 远在森狱准备搞事的阎王:…… 所谓三阳同天,即天疆古耀,苦境太阳,森狱黑月三阳共天之时,使得苦境环境异常暖和,适合万物生长,令在世者长生不死…… “那倘若三阳缺失呢?”醉央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走上前来的燹王,开口问道。 “若失去三阳同天,则会令曾经依赖三阳同天气候生长的万物失了平衡,将为苦境带来灾难。” “这……岂不是乱了万物秩序?”其实,这更像是一场有计划的预谋…… “大哥如此做法,定有他之思量。”燹王其实并没有将最后一句话说出口,因为那一句话,与着阎王的野心并无差别,只不过在于两人各自认为开疆扩土的方式不同罢了…… “嗯……过几日是吾之生贺,阿燹也来吧。”突然想起了阎王前段日子对她提及之事,醉央撇撇嘴,对燹王发出了邀请。身为魔子活了太久,她都差点忘记了自己生辰是何时了…… “吾定会为啊央准时送上贺礼。” “哈……那,吾便在森狱等你喽~吾先回去了,阿燹,请~” “请。” 醉央生贺那日皇城上下忙成一片,毕竟是森狱之主亲自提出为帝姬大人贺辰,众人岂敢怠慢。只不过那日身为寿星的醉央翻遍了整座皇城都没有见到阎王的身影,心下不悦之际一把扯住了忙得焦头烂额指挥众人的千玉屑。“玉仔,有没有看见吾兄长?” “……并无,只是晨时王说有要事离开森狱一趟,怎么了?”千玉屑抬眼看向醉央,却因这一眼微微失了神。他一向知道醉央本是森狱中不多见的美人,出身皇族与生俱来的高贵是无人可以比拟的,今日又因着生辰之贺特意打扮了一番,可谓是真正的倾国倾城,只是…… “……离开森狱?”醉央烦躁地来回踱步,心下有些不安,像是有着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似乎想到了什么,醉央突然顿下脚步,唤了一声。“狝月!” 倏然出现的黑衣银发面覆银具之人单膝跪地,对着醉央毕恭毕敬。“见过吾主。” “天路五将可还在黑海天路?” “晨时已随王离开。” “!!!”终于知道自家兄长搞事去了的醉央转身就走,也不管身后千玉屑的呼唤,到了殿门前又把迎面而来的燹王撞个满怀也不顾,再来便是回过神的燹王目瞪口呆地看着醉央拖着四十米大刀气势汹汹地走了……“阿央?!!” “拦吾者死!” “……” ……醉央赶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所谓三阳同天议会之地早已崩裂成为了废墟,到处尽是风干的血涸,肢体分离辨不清原本样貌的兵卒,不知是森狱的,还是苦境的,又亦或是别域的。烽烟已尽,空气中飘散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又让她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一幕。 ……玄宗……握着碧落的手不可抑制地颤抖,醉央抚上额头,深深按压着眉心强迫自己努力忘却那深入骨髓的记忆,然而脚踝似乎被什么东西突然抓住,醉央猛然低头,一瞬间扬起了四十米大砍刀…… 那是一只手,一只被鲜血染红尽是伤痕的手,它紧紧抓住醉央那只脚踝,一瞬间将本是洁白无瑕的锦致裙摆顷刻染红,醉央瞪大眼睛,用力摆脱着那只手的钳制,怎奈徒劳无功之际,也正好连带地把那只手的主人从废墟里拖了出来……染上鲜血而变得红艳艳的白衣和白毛,那人就那么趴在尖锐的废墟碎石上一动不动,就如同死了一般,醉央深吸一口气,顺带着抬起那只被抓住的脚踢踢那人。“喂,还活着么?” ……无反应。醉央将碧落插入土中,认命地蹲下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那只手掰开,再将那人翻过身,拍拍其脸颊。“到底死没死啊……”醉央伸出手擦擦那人被血糊了一片的脸,终于看出了一点眉目棱角。 长得还不赖。难道,他也是三阳同天会议之中的一员? ……没错,这人便是被阎王及天地蝱算计了的天疆牧神。醉央虽听说过三阳同天及知悉有这么一个议会之地,但倒是没有见过其中除了阎王外参与的人员,所以不识得牧神也是正常的。虽然不知三阳同天的议会之地为何会变成这副鬼样子,但醉央知道自家兄长肯定也在搞事之列……现场不见兄长及天路五将,是不是回森狱了…… ……真麻烦! 醉央伸出手拍拍牧神的脸,见其真毫无动静后决定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买口棺材,帮这货入,土,为,安! 牧神:…… 棺材这种事好说,挖坑也是小意思,一切准备就绪后醉央在将牧神拖进棺材之时,却不知因绊到了什么东西差点也栽入棺中,猛一抬头发簪似乎勾到了何物脱落了下来,一头银丝倾泻而下,遮住了醉央的视线。“……” ……真晦气! 将牧神丢进棺材后醉央直起身来伸出手抓起自己的长发,可东找西找依然寻不到自己的发簪,无奈之下只好扯下自己衣袖上的一条鸾丝将长发束起了高马尾。 ……真是见鬼了,明明就在这里被扯下来的…… 盖棺埋土,一气呵成。醉央并不知道墓中之人的名字,于是索性连碑子也没立,拍拍手掸掸衣上尘屑,拔起碧落头也不回地走了。 ……毕竟,家中还有只搞事精呢…… 许久之后,寂静下来的荒原上冷风依旧,却蓦然间忽闻一声细细的低吟,但也只是在那一刻而已,再细闻,似乎什么也没有了。倏而风中再传来时间计晷的滴答声,一道带着与尘世格格不入的气息的光球在墓冢前流连着,一声呢喃荡在了冷风中。 “……森狱帝姬么……还真是一个异类……” 枯叶打着旋,飘过墓冢倏然远去,就连着那方才出现的光球也同时消失不见,所有的一切,又再归于了平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