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啵” “最高贵尊敬的雷古勒斯小主人,克利切听候您的吩咐。” 雷古勒斯严肃的命令他:“听着,克利切,你今天在科洛瑞斯房间看到的、和你所发现的她和西里斯之间的关系,你不可以透露给任何人,你要保守这个秘密,永远都不说出来。” 克利切抬起了他光秃秃的大脑袋,用网球大的大眼睛惊讶的看着雷古勒斯,“可是——” 他想劝说雷古勒斯。 “没有可是,你必须服从!” 雷古勒斯语气坚决。 “克利切服从您的命令,尊敬的雷古勒斯少爷。” 克利切毕恭毕敬。 *** 西里斯回到波特庄园,詹姆被他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 “哥们儿你怎么回趟家脸色这么差!” 他伸手拍了拍西里斯的背。 西里斯倒吸了口凉气,汗珠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梅林的袜子啊!发生了什么!” 詹姆看着手掌中有些发粘的血惊叫道。 “别废话,拿药来。” 西里斯走上楼梯,回到他的房间。他解开衬衫扣子,想要脱掉这染红了的“破布”。血液已经有些凝固,脱下的时候很疼。 詹姆跑了进来,看着他红肿流血的后背猜测道:“你这是被发现了?” 他小心的帮西里斯上药。 “是家养小精灵,他突然进来。” 西里斯紧攥着拳头柱着膝盖,龇牙咧嘴的忍受着魔药起效时的疼痛。 “科洛瑞斯呢,她也挨打了吗?” “她也被打了一鞭子……” 西里斯想起那道血痕,心揪了一下。 詹姆摇摇头说:“连科洛瑞斯她都下得去手,看来真是被气得不轻。” “哼,我那个好妈妈,什么事儿做不出来。” 西里斯讽刺的说。 西里斯其实现在最担心的还是克利切会不会把他看到的事告诉沃尔布加,要是让沃尔布加知道,科洛瑞斯的下场……他不敢想。 他从枕头底下拿出双面镜,叫了科洛瑞斯的名字,她的脸很快出现在镜子里,头发有些蓬乱,有几根黏在她汗湿的额头上,她海蓝色眼睛在红红的眼圈衬托下显得更加的蓝了。 “怎么样,你的伤治了吗?” 他问。 “已经好了,雷古有让克利切送药来。” 她有些鼻音。 “克利切看到的那些……” 因为詹姆在旁边,他没有说全。 “我……我命令他不准说出去,可又怕他会用别的方式泄密,我就,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了雷古,让他去约束克利切。对不起,西里斯,我没和你商量就这么做了,我实在是担心——” “没关系,你做的对,换成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他打断她带着哭腔的解释。 西里斯悬着的的心落下的同时,它又像是被一块大石头给压住了——雷古勒斯知道了,他知道了。现在他会怎么想自己?他一直以来崇拜、尊敬的哥哥竟做出这种荒唐事。他现在一定很厌恶、唾弃、憎恨自己吧。 科洛瑞斯还在流眼泪,鼻尖红红的。 “你别再想了,你看你的眼睛,明天一定肿得像被蜜蜂蛰了一样。” 他开着玩笑想逗逗科洛瑞斯,可他失败了。 科洛瑞斯看着玩笑话从苍白脸色、满头大汗的西里斯口中说出来,鼻头又是一酸,她将镜子放低了些,仰起头深呼吸。平静下来之后,她又继续说:“对不起,西里斯,我太笨了,我没想到克利切会进来。你……你上药了没?还疼吗?” “这不是你的错,谁都不能阻止一个家养小精灵,别自责了,我的宝贝儿。尖头叉子给我上药了,都快好啦。” 西里斯笑着安慰科洛瑞斯。 “是啊,伤口都愈合了,明天大脚板就又白嫩白嫩的啦。” 詹姆也安慰她。 “谢谢你,詹姆,如果方便的话,请给西里斯一些补血剂好吗?他流了很多血……” “放心吧,一会就给他喝。” “好了,科尔,我没那么脆弱,不至于喝补血剂,这点小伤不算什么的。” “嗯,那……你休息吧。” “晚安,宝贝儿。” “晚安,西里斯。” “你们刚才说克利切看到什么了?” 詹姆在两人结束对话后突然问。 “没什么,就一点兄妹间的小事儿。” 西里斯不禁自嘲的扬起嘴角。 “快喝了吧,” 詹姆拿出一个小药瓶举到西里斯面前,“科洛瑞斯拜托我给你喝的补血药剂。” “我真觉得没这个必要。” “我都答应科洛瑞斯了,再说你的脸色确实够差的。” 西里斯只好接过补血剂,猛灌了一口。 詹姆想起正事:“凤凰社的事儿你跟她说了没?” “说了。” “怎么样?” “她支持我。” “说真的哥们儿,我真想不通,你为什么一定要征求你妹妹的同意?” 詹姆坐到他对面。 “因为我很在意她的看法,也很需要她的支持。” 西里斯摆弄着补血剂的小药瓶。 “按理来说凤凰社成员需要被保密,邓布利多能同意你告诉她也算是破例了,毕竟你那一家子都是食死徒。” 詹姆毫不避讳地说。 西里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觉得邓布利多能同意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知道自己和科洛瑞斯的事了。在和邓布利多谈话的那天他就隐约觉得,当他提出需要征求科洛瑞斯意见的时候,那个睿智的老人一点都不觉得惊讶或是疑惑,反而像是他早有预料,就等着他说呢——这让他有种被看透的不适感。 “喂,等你休息好了就下来看看你的宝贝摩托车吧,就差最后一个步骤了,明天就能试飞了。” 詹姆快活的说。 一听到摩托车,西里斯的心情又明朗了起来,他笑着应着,又变回了那个阳光的大男孩。 *** 科洛瑞斯余下的将近二十天的假期都是在自己房间里度过的,连开学要用的东西都是雷古勒斯帮她买的。她没再收到过一封信,全部背沃尔布加拦下了。 她在房间里整日学习医疗咒语,背魔药配方,草药功效,日子也不知不觉的就过去了。 直到临开学前一天,她才被解除紧闭,而等待她的便是奥赖恩和沃尔布加的“纯血至上”观念有史以来最强硬的灌输。 贝拉也来了,她滔滔不绝的赞颂着黑魔王的伟大抱负和强大力量,讲述着食死徒在他的带领下都做出了哪些“丰功伟绩”,教她不要“误入歧途”。 雷古勒斯听得两眼放光,而科洛瑞斯只是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时不时的点头,装作赞同的样子。 “雷古勒斯毕业后是一定要加入的。” 沃尔布加对贝拉说。 贝拉斜睨了一眼雷古勒斯说:“虽然雷古勒斯现在的能力还不够加入食死徒的资格,可作为布莱克家族的继承人,他还是有优势的,我会向主人提议的。” 雷古勒斯对贝拉道谢。科洛瑞斯看得出,在他沉静外表下,他的内心甚至比捉到了金色飞贼还要兴奋激动。 贝拉挥挥手,示意他不用这样客套。“要我说,科洛瑞斯也应该加入。” 贝拉说。 科洛瑞斯没想到会提到自己,她有一瞬的惊讶,随后又立马恢复了淡定的神色。 “科洛瑞斯能有这个荣幸吗?” 沃尔布加略显惊喜。 “她其实能力也还不错,虽然还不及雷古勒斯。但是如果布莱克家的年轻巫师都能为主人效力,那就是忠诚的象征,主人也不会拒绝。” “贝拉堂姐,以我的实力,怎么可能加入呢?” 科洛瑞斯担忧地说。 贝拉扬扬手说,满不在意的说:“你不用担心,你和雷古勒斯还有两年的时间使自己变得强大。你不是和亚克斯利家的继承人就要订婚了吗?正好,你们两个可以多跟他学学,那个家伙在几次行动里表现的都还不错,有点实力。” 她夸赞雷蒙德的时候好像并不怎么情愿。 “那真是不能再好了,这将是布莱克家族的荣耀!科洛瑞斯,你一定要好好和雷蒙德学学,争取一毕业就能加入食死徒。” 沃尔布加眼中满是掩饰不住的喜色,仿佛忘了科洛瑞斯前一阵子还把西里斯放进家门的事。 科洛瑞斯看了雷古勒斯一眼,对方并没看她。她点了点头,露出一个自然的微笑。 贝拉走后,科洛瑞斯回到房间里收拾行李。刚合上箱子,就听到了了敲门声。 她打开门。“雷古勒斯?” “我能进来吗?我觉得我们应该谈谈。” 她点点头,从门口让开。 在科洛瑞斯关上门的一瞬间,门就被雷古勒斯的锁门咒锁上了,随即他又施了一些防偷听咒语。 科洛瑞斯坐到沙发上,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劝导。 雷古勒斯站在屋子中间,表情凝重、又有些忧伤的看着她。 屋子里安静极了,没人说话,没人动,两人就像一坐一站两尊雕像似的僵持着,谁也不先开口。 最后,雷古勒斯打破了这让人窒息的沉默。“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科洛瑞斯心里一颤,她没想到雷古勒斯会这样直白。她小心翼翼的措着词,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有进无退的程度。” 雷古勒斯的眉毛颤抖了一下,然后他目光游离了两秒,最终十分尴尬的问:“你们有没有……” “什么?” 科洛瑞斯对他省略的关键词没有头绪。 “有没有……更进一步的探索对方……” 雷古勒斯的脸胀得通红。 科洛瑞斯困惑的歪着脑袋,努力的理解他的话,几秒后她豁然开朗。她睁大了双眼,脸也红了起来。 “什么?!(What!?)没有!梅林啊!你怎么会那么想!” 科洛瑞斯红着脸有些生气的叫道,她现在很想跑出去把自己藏起来! “我只是问问,我需要知道,没有最好。……你们两个现在分开还来得及。” 雷古勒斯尽量镇定而严肃的说。 科洛瑞斯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分开?!和西里斯?!那不可能!我们不会那么做的!” 她态度坚决,转过身不去看他。 雷古勒斯大步走到她旁边坐下,用半是劝说半是命令的语气说:“你们必须这么做!这是不对的,这有违伦理,这,这是乱伦!” 他越说语气越激烈,说到最后两个字时他尽量压低了声音,就好像他这样那个词的力量就会因此消弱了似的。 科洛瑞斯猛的回过头看他,与他对视了好久,然后用平静的语气反驳:“那又怎样,就算我们的结合违背了道德伦理,永远都会被世人耻笑、唾骂,那又真的有什么关系呢?我们还是会很快乐。再说,现在有几个纯血巫师不是近亲结婚生出来的?就连你、我、西里斯,我们三个都是!” “那不一样!” 雷古勒斯立刻反驳,“父亲和母亲是堂姐弟,而你们两个是亲兄妹!” “亲兄妹还不就只是两个相爱的人,和世界上其他的恋人有什么区别?”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很清楚其中的区别,有许多个晚上她都因此而难以入睡。 “没区别?!怎么会没区别!你们甚至不能像一对正常夫妻那样拥有孩子!”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而科洛瑞斯就像中了石化咒一样,同时眼中的光彩逐渐暗淡。 科洛瑞斯哑口无言。是啊,他们不能冒着生下一个不健全的孩子的风险去尝试获得完整的人生,那是不负责任的。可是如果不能和西里斯在一起,那她便彻底被剥夺了剩余的人生。 屋子里静悄悄的,就在雷古勒斯纠结于自己是否要道歉时,科洛瑞斯先开口了:“你不要再说了,你说的我都想过,可再怎么强硬的理由都不能让我放弃他。” 科洛瑞斯像是同时说服了自己,她的内心逐渐平静了下来,只要做好了决定,一切都是那么的简单。她又继续说:“更何况,雷古,你是了解我的。西里斯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西里斯想要的我都会给,从小到大不是一直如此吗?这次我的答案和过去每一次的都一样:西里斯决定我们不能分开,我就不会离开他,西里斯爱我,那我就是他的。” 科洛瑞斯目光坚定,语气柔和却不容置疑。 雷古勒斯的脸上缓缓浮现一个笑容,只不过这个笑容是那么的苦涩、无奈。 人人都说布莱克偏执、疯狂——这是流淌在每一个布莱克的血液中的。这两种特性正体现在沃尔布加对家族荣耀、贝拉对黑魔王、西里斯对自由。可要说谁最偏执、谁最疯狂,那他这个看似乖巧听话的双胞胎姐姐绝不会亚于任何一个布莱克。她的偏执就体现在她对西里斯无条件的、不可动摇的支持与维护,而她的疯狂就是她会不计代价的去支持、去维护。 谁也不能说谁是错的、谁疯了,因为他们都错了、都疯了。 就连他自己,不也是一样?他对黑魔王的崇拜、对复兴家族的执着,不也是接近疯狂的吗?他又有什么资格劝说科洛瑞斯放弃?他连自己都劝不动。 雷古勒斯闭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气,又缓缓的吐出。他沉吟片刻,慢慢睁开眼睛看向科洛瑞斯,轻声说:“好吧,我不会再劝你放弃了。” 他顿了顿,随即又说:“不过至少你要告诉我你是怎么打算的。” 他们二人前途晦暗,让他不得不担忧。 此时雷古勒斯又回到了那个温柔、平和的雷古勒斯,对她百依百顺的双胞胎弟弟,这样的他让科洛瑞斯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为什么他总是这样温柔? 她抱住他,雷古勒斯的身体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他的胳膊犹豫不决,但最终还是抱住了他的姐姐。他怀里的人在轻轻颤抖。 科洛瑞斯对他态度的转变很是感激,她擦掉眼泪,如实回答了他:“我并没有过多打算。其实我并不想和父亲母亲闹僵,不过让他们和西里斯互相接受是不可能的。我们的事必须一直隐瞒下去,等到我毕业我们就离开,目前来看这应该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了。不过现在最麻烦的还是雷蒙德,如果我假期回来和他订婚,那西里斯一定会沉不住气的。” 雷古勒斯赞同的点了点头,和雷蒙德的婚约确实是个问题,雷古勒斯想。 “好了,雷古,别想了,这些问题到时候想办法也来得及。” 科洛瑞斯伸出手指抚平了他眉心的皱纹。 雷古勒斯点头道:“我先回去了,你收拾好东西就休息吧。” “知道了,你也是,雷古。” 科洛瑞斯捏了捏他的手说。 *** 入夜,雷古勒斯仰躺在床,他不能停止去想今天和科洛瑞斯的谈话。 “有进无退”? 这个词的深意令他心惊——再“进”会“进”到什么程度?同居?结婚?甚至…………生孩子? 雷古勒斯鼻子重重喷出一气,烦了个身侧躺过去,然后又烦躁的翻到另一侧。他尝试着闭上眼睛,但没一会儿又睁开,灰色的眸子闪着点点暗淡的光。 他盯着黑暗中的某一点,回忆如同火花在他眼前忽然亮起又立刻消失。 他早该猜到的,为什么之前都没发现?西里斯的心思是多么的明显啊。科洛瑞斯说他们是在半年前在一起的,可现在想来这个苗头早早就出现了不是吗?甚至早在孩童时期这罪孽的种子就已经埋下,只是当时连他自己都还没察觉而已。西里斯有多么偏爱科洛瑞斯啊,就算是在大家都是孩子、还不懂事的时候,只要是科洛瑞斯看上的东西,他绝对不会想要,他们从来没争抢过一个玩具。对待别人时西里斯可不见得有这么大方。这也让他们的父亲奥赖恩很是介怀:他吩咐西里斯做的事情只有在合他心意时他才会去做,否则以西里斯那个固执的性格父亲是说什么他都不会去做的。然而科洛瑞斯就不一样了,无论她提什么要求,西里斯都会试着去做,而且是心甘情愿的。 雷古勒斯当然最清楚他们二人在一起时的氛围,没有谁能插.进两人之间,只要一个开口,另一个就一定会附和赞同;只要一个笑了,另一个就跟着高兴;一个皱眉毛另一个就跟着愁。 想到这儿,雷古勒斯心里有种失落感,他动了动身子,让体重把心脏空着的那块儿压实。 他把注意力再次转回。雷古勒斯痛恨自己的迟钝,如此明显现象就摆在眼前却被他一直忽略了——他当然无数次的看到过西里斯望着科洛瑞斯时的目光,那难得一见的温柔神色,可他从来没真正注意过,或者说他注意了,只不过侧重点不对,他只顾感叹科洛瑞斯在西里斯心中的位置,却未曾深想过那是什么样的位置!他又不禁为自己狭隘的眼光感到羞愧和自厌。 不过这些还不是真正有力的证据。这些天雷古勒斯一直在想,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西里斯开始干涉科洛瑞斯的感情生活的呢?用“干涉”这个词可能不太准确,因为他根本就是扼杀了科洛瑞斯的许多际遇。雷古勒斯每每想到这儿都会觉得自己不够仔细,——他从未察觉到有何不妥,对于科洛瑞斯的追求者这一问题。除去作为弟弟的眼光,以一个男孩儿的角度来说科洛瑞斯的确是非常漂亮的,尤其是按双眼睛,十分矛盾:清可见底而又神秘难懂。不过科洛瑞斯的魅力不只是源于外表,她的内心和性格也很是迷人,她总是能找到一种方式让身边的人开心起来。然而就是这样的科洛瑞斯,居然一个追求者都没有,雷古勒斯揣着答案找问题——大概都是让西里斯给拦下了。如果说只是因为对妹妹的保护,雷古勒斯认为自己也有这份心,但他现在认为西里斯这么做有很大一部分是出于不满和愤怒——潜意识中对于情敌的敌意所致。 雷古勒斯有些气闷,他深吸一口气翻身又平躺回去,他的头有点疼,他已经许久没睡个好觉了,每晚睡前胡思乱想一会儿已经替代读剪报而成了他的习惯。他想像科洛瑞斯那样不再瞻前顾后,可他不能,身处布莱克这样的家族,婚姻和恋情是夹带着特殊的责任的,而现在西里斯走了不说,还将要带走科洛瑞斯,这是很严重的损失:家族主支只剩他一个继承人,他的命运如同溪水,早早就被定下了方向。不过幸好,接受这一点并不难,无论是为了家族,还是替哥哥姐姐承担,他都十分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