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斯拿着信的手僵硬起来。他看向沙发上正在读书的科洛瑞斯,脑子里不知是千头万绪还是一片空白。 雷古勒斯的来信不长,只传达了一个信息——父亲死了。 “科尔。科尔?” 科洛瑞斯脸上带笑的从书中抬起头,在看到他的神情和他手里的信纸后嘴角的弧度逐渐消失。她起身站在原地,小心翼翼的询问:“发生了什么吗?” 她的表情还维持着平静,但事实上她已经慌乱万分——那封由雷古勒斯寄来的信是寄给她和西里斯两个人的,在她心中已经有一个可怕的猜想形成。 西里斯拿着信的手放递了些,他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父亲,他去世了。” 他看着科洛瑞斯颤抖了一下,然后扶着沙发靠背坐了回去,在他靠近她之前她只是捂着嘴,似乎在消化这一消息,在他抱住她之后才哭了出来。 她极力抑制着哭声,把脸埋在他的怀里,最后还是在他的安抚下大声哭了出来。 “噢,爸爸……我的亲爱的…爸爸,I’m sorry……I am so sorry……我……噢……” 西里斯轻拍她的背,一语不发。此刻他的心情是极为复杂的:父亲的死因雷古勒斯并没细说,但西里斯很清楚,他绝对是因为他的“主子”而死,毕竟他身体健康,没有什么致命疾病——至少在他出走前是这样。 他一点儿也不觉得懊悔,这样看起来他也许会像个没良心的混蛋,但这就是事实,离开布莱克家至今都让他觉得痛快,就像越狱成功的逃犯,有哪个会后悔从监牢里逃出? 然而他的确有种强烈的压抑感,奥赖恩虽然在家话语权不及母亲,处事也缺乏魄力,经常没有自己的立场,最终遵从母亲的意愿,可他仍是个尽责的父亲,教会了他们三个不少知识和哲理、努力经营着这个家。虽然在西里斯看来那个家已经被他和母亲带向了绝路。 奥赖恩死后家里只剩下沃尔布加和雷古勒斯,而雷古勒斯现在成了布莱克家族的唯一继承人,他昨天才刚满十八岁,他身上的重担西里斯可想而知。 怀里的科洛瑞斯已经泣不成声,纤瘦的身体不住的颤抖,他收紧了抱着她的胳膊,在她耳边轻声说:“你想去参加葬礼吗?” 科洛瑞斯没有回答他,但他知道她的答案。 “我陪你去,但是……” 他顿了顿,“但是我们只能在远处。” 科洛瑞斯擦了擦眼泪抬起头,红肿的眼睛对上他的,她抽噎着、不确定的说:“可是,可是那对你来说很危险吧?如果要是……有人发现我们……” 西里斯擦去她的眼泪,低下头,额头顶着她的。“我们可以去借尖头叉子的隐身斗篷,不会被发现的。如果你想去,我们就去。” 科洛瑞斯点了点头:“就一小会儿。” 西里斯亲了亲她软软的嘴唇说:“好,就一会儿。” *** 西里斯带着科洛瑞斯来到了格里莫广场,他看了一眼雷古勒斯曾经写给科洛瑞斯的字条,把它揣进口袋。他们没有走正门,而是直接来到后院那片布莱克家的墓地。 斗篷下站两个人很是勉强,科洛瑞斯必须紧贴着弯着背的西里斯。 他们看见一个巨大的黑色棺材被雷古勒斯用漂浮咒从屋子里移出来,他的身后跟着不少人:苍白削瘦、精神不振的沃尔布加,失去丈夫令受到了不小的打击;西格纳斯和雷古勒斯一起用咒漂浮着棺材,他的视线一直没有落到过棺材上,似乎在逃避失去兄长这一事实;柳克丽霞,西里斯和双胞胎的姑姑,已经年过半百的她倒是还算平静;神情肃穆但仍昂首阔步的贝拉,还有她的丈夫罗道夫斯,以及小舅子拉巴斯坦——他的表情看上去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戏虐,这让科洛瑞斯愤怒不已;纳西莎,她的眼眶红红的,她的丈夫卢修斯一直在轻拂着她的手安慰她。 还有不少他们的近亲、远亲,唯独不见站在隐形斗篷下的二人。他们紧紧的抱在一起,西里斯轻声安慰她,科洛瑞斯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只允许泪水无声的落下。 棺材平稳的落入了那个长方形的深坑中,纳西莎将一朵白玫瑰投在棺材上之后就和卢修斯一起离开了——西里斯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却什么收获都没有。 “我们也该走了。” 他低声对科洛瑞斯说。他搂着科洛瑞斯,带她离开格里莫广场十二号。 “你听到他是怎么死的了吗?” 科洛瑞斯问西里斯。 西里斯摇了摇头,他觉得没听见更好,否则她和他自己都会对自己的父亲失望。 科洛瑞斯又哭了起来——她从未感到如此的羞愧,自己父亲的葬礼她居然得以那样的方式参加,甚至不能往他的棺材上撒一把土。 她强迫自己不许在西里斯面前哭,她不想让他陷入和她一样的痛苦,不能增加他的负罪感。 她抬起头看向他,抬手轻轻抚摸他的脸,指尖顺着他的颧骨滑到下巴。“现在没有什么能比你更重要了。” 她轻声说。 她酸涩的发觉,可能时至今日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家的一员了,现在她只有西里斯,他们只有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