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眼里边我是不是那东西长在鼻子上?”甄怀仁知道越抹越黑,甚至后悔自己画蛇添足,如今只能轻描淡写的说“那是亲的。”
孔令侃闻言,一时之间竟然真的怀疑自己想左了。人啊,哪怕再无耻下流卑贱,也总得要些脸,懂得敬畏。蒋婳秀那些人说到底不过是一根绳,一副梯子而已,可是对于真正的自己人,还是得有分寸“不过是玩笑,我错了不成吗?”显然他低估了一只地狱漏网鬼的无耻下流卑贱“上市之后呢?等开矿收益?”
“怎么会。”甄怀仁收敛心神,他也是有个模糊概念,打算到此为止后,回去和齐焌详细细化。如今为了引开孔令侃注意力不得不顺着孔令侃的思路继续说“用股票抵押给德国人,只要咱们的股价高,那么贷出来的钱就多。钱多了,采购就多,采购多了,回扣就多。”
“再多,多会能有一个亿?”孔令侃又问。
“等到时候多‘发现’几个大的矿场就行了。”甄怀仁看孔令侃又有些往回缩,不由得只能又倒一些。
“开玩笑。”孔令侃没有明白意思“那些发矿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发现?”
“难道德国人会派一大堆人去矿场天天守着?”甄怀仁有时候自己都佩服自己,平时让他想一个坏主意,打破头都想不出来。可到了关键时候,各种坏水就不停地冒“况且欧洲距离咱们十万八千里,消息根本不通畅。二十多年前南洋橡胶股的手段咱们也不是不能学。”甄怀仁自然没有亲历,可是曾经的甄家励志四青年差点因此跳河。故而自打甄怀仁一出生,就天天听父辈告诫“做人不能贪心。”只是这年月,不贪心的话,恐怕连狗都不屑于多看自己一眼。
“就这么干。”孔令侃双手一拍“蚊子腿也是肉。正好咱们没钱买炮钢和铜矿,就从里边出。”这样他就相当于空手套白狼,等和日本人打起来,这些就是十倍,十几倍的利润。
“那行。”甄怀仁立刻说“咱俩继续分工。你负责整合矿场,我负责公司上市……你套我话。”
“你着相了。”孔令侃哪还有刚刚的急不可待,说着喝口茶“是你心里先有鬼。”
甄怀仁耸耸肩“彼此彼此。我活着的时候,相信你不会乱来,可我怕我死了,你会乱来。”
孔令侃没好气的说“那就好好活着,一起发财。”
“我告诉你一件事。”甄怀仁突然笑着说“如果我死了,死在你前边,你会给我陪葬,不只是你,你们家,还有我认为的一切有必要,没有必要的人,都得陪葬。”
孔令侃看着甄怀仁“你这个疯子。”
“随你怎么说,我摊牌,只要我死了,就会拉着所有人陪葬,不管到底是谁做的。所有曾经和我有过见不得人勾当的人,或者我知道谁有过见不得人勾当的,还有那些和我有仇的,有怨的,都会在其中。”甄怀仁拍拍孔令侃的肩膀“所以你要天天祈祷我长命百岁,发大财。否则日本人会把你当生鱼片吃了。”
这是甄怀仁从广播里的‘核捆绑’战略提炼出来的办法。原本他是不准备拿出来的,可是孔令侃成长的太快了,快到让他产生了危机感。他必须亮出一张底牌,给对方提醒一下。不过也因此,郑若兰不能留在国内了,不止她,霍正君,陈丽华,安占江也不能留下来了。至于卢秋漪……他还要再想想,这个疯丫头。
孔令侃的心情顿时变得糟糕透顶,以至于之后的午餐草草了事后就自己上楼了。
“我去休息了。”张贻如不知道孔令侃和甄怀仁在办公室到底怎么了,可是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起身跟了上去。
餐厅只留下了甄怀仁和胡琪英。
“你想好了?”甄怀仁放下酒杯,再次恢复了上次的嘴脸“我下午有空,正好这里有房间。”
胡琪英冷着脸起身“我走了。”
“你还有打车的钱?”甄怀仁轻蔑的问了一句。事实上,二十四景的这次崩盘害了不少人。所谓的美国银行家族也在这次突如其来的灾难中元气大伤。而据甄怀仁所知,有段时间没见的胡琪英已经搬出了她租住很久的中央饭店。
胡琪英身子一顿,看向二楼栏杆旁的张贻如。对方依旧面带微笑,转身进了卧室,没有要参与的意思“你能帮我家?”
“不能。”甄怀仁笑着做了个特殊手势,胡琪英白了一眼,转身就走。
“我不就随口一说嘛,怎么就生气了。”胡东霞赶紧拉住庞文浩“我错了,错了还不成嘛。”
“我不管你怎么想的。”庞文浩冷着脸“我庞文浩也是个男人,是个带把的。我确实和甄怀仁不对付,可是我不会为了对付他,和日本人合作。这不关什么下得去手,下不去手。因为我是中国人,因为我想死了以后祖宗还能认我。”说着甩开胡东霞走出了卧室,开始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