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有什么需要?”伙计立刻迎了过来,恭敬的询问。
“买表。”甄怀仁轻咳两声,坐到了表柜旁“牌子随便,价格在三百块左右就行。”太低的价格和他穿的不搭配,太高的又显得张扬,如今上海一个华人买办一般就戴这种价位的手表。
伙计立刻开始走进柜台为甄怀仁推荐。甄怀仁随意选了一块,戴上看了看“就它了。”立刻拿出钱付给对方一张一百美元。法币最大面额是十元,甄怀仁的钱包是媳妇特意挑的,什么都好,就是装不了太多东西,因此他只带了几张面额不等的法币,剩下的都是美元和英镑。
“请先生稍等。”伙计并没有多么惊奇,毕竟这是大都会天津,接过纸钞去找掌柜辨认。甄怀仁则一边抽烟一边看着街上的路人胡思乱想。
从崔振那里得到孙千的消息让他十分高兴,金碧辉这个荡妇果然骗自己,易正伦一家还没有离开。金碧辉之所以诓骗,为的是让自己投鼠忌器。自己表现得太淡定了,因此被金碧辉猜测易正伦和自己关系匪浅。也因此原本要被秘密处决的易正伦一家将会在今天中午搭乘火车前往热河进行“优待”,以便将来使用。
这当然不是惜字如金的电报可以表达出来的。事实上,金碧辉在享受了半顿宪兵特餐后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她毕竟不是专门情报员。因此孙千可以从容的将这些写下来赶在开船前让人送给了崔振。
“枪手高约六尺五寸……”天津本地广播里还在继续报道昨夜的客轮大案,甄怀仁不耐烦的看看悬挂在墙上的各类钟表。
按理说出了这么大的事,首都方面不可能没有反应,可偏偏他还没有得到这方面的消息。甄怀仁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又误中副车,还是第一处反应迟缓。事已至此,他反而期望是前者,那样自己滞留天津的事就算被人发现也没人在意,毕竟尼古拉又没死,我企图杀他又怎么了。
“先生。”甄怀仁正愣神,一个青年走进表行,另一个伙计立刻迎了过去。
“我来取表。”青年看了眼甄怀仁,就自顾自的和伙计说了起来,拿出保修单递给对方。
“稍等。”伙计接过单子看了看,请对方坐到一旁,自己去维修工位寻找。
“先生。”这时之前拿走钞票的伙计回来递给甄怀仁单据“您得保修单。”
甄怀仁接过来看了看,收好以后走了出去。如果他没有认错,刚刚进门的青年曾经是老邢的学生,现在庞文浩的手下。对方按理说应该在上海,可为什么会出现在天津?当然他现在自顾不暇,也无心探寻。不过打定主意回头处理了对方,谁知道这个家伙在老邢那里见没见过自己。
只是有些事情不是他想躲就能躲过去的,一个小时后,甄怀仁就在火车站候车厅再次见到了谷正文。
谷正文最近过得很辛苦,没办法,他被庞文浩和胡东霞这对奸夫淫妇派过来寻找老邢的儿子。天津可是大都会,几十万人口,哪是那么容易寻找的。南开洼地那边找了半个多月一无所获,眼见着快过年他才决定来火车站碰碰运气,毕竟远距离交通乘坐火车最是方便。他也不指望遇到老邢儿子或者亲戚,毕竟人海茫茫。他的目标是之前的同志,毕竟自己叛变,知道的人并不多。
眼见着十二点,他正准备出站找个地方吃点东西,突然看到几个人走进车站。其中一个青年他在老邢家有过几面之缘,当然因为纪律,谷正文并不清楚对方具体身份,不过可以肯定,这个是CP。
青年显然也认出了谷正文,却立刻开始给他使眼色,让正要迎过来的谷正文警惕起来。可是已经晚了,青年身旁的人几步凑了过来,装作拥抱一般用枪顶住了他的肚子“老同学,好久不见。”
谷正文郁闷的被对方从怀里搜走配枪,余光看了眼不远处狐疑的看着自己的同伴,不得不微笑面对。可半路出家的人哪里是专业情工的对手,他的一个细微动作,就把同伴暴露了。片刻后,对方身旁多了一个同样热情的老同学。
“易先生的朋友不少啊。”易正伦身后的中年人笑着揶揄一句。
易正伦郁闷的不吭声,说实话在这里遇到老邢的学生确实让他意外。看对方的神情,似乎是专门来找他的,只是却被自己连累了。
一旁的易太太输人不输阵“我们易家爷们朋友遍天下。”
易太太身旁的易正泰对嫂子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咱们都这般下场了,就别斗气了。看了眼远处被这些特务刻意区别对待的父母赶紧说“田宫先生,过去吧。”
中年人却笑着说“我们坐这边。”显然谷正文的出现让他提高了警惕,根本不给易正伦等人聚拢的机会。
易正伦等人无奈坐了下来。他们低估了那个女人的狠辣,所以当易正伦的父亲被绑架后,一切的准备就变成了徒劳无功。想到这,易正伦搂住了易太太。好在有她在,易正伦才坚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