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讲讲藤丸立香一家的故事吧。 先是爷爷。 妄图以一己之力拯救世界的爷爷,参与了名为“圣杯战争”的豪赌。然而牺牲妻子换来的许愿机告诉他:你的愿望无法达成。 尽管圣杯未被污染,它也依然同无数个其他世界一样,告诉他:“除了杀掉所有人类这种方法外,你的愿望没有实现的可能。” 多么讽刺。 在这个世界的“第一次圣杯战争”①中,为了胜利失去了一切的男人在被英灵战斗所波及毁灭掉的城市废墟中徘徊。 “救救我……” 他听到了孩童细弱的呼喊,于是再一次向世界伸出了双手。 他在自己濒临崩溃前救起了一个孩子。那是他生命之中最后的慰藉了。 那孩子成为了“魔术师杀手”的养子。 他是卫宫士郎,在今后的岁月中成为了拥有着“想要成为正义的伙伴”愿望的男人和藤丸立香的父亲。 十年之后,当时还是少年的男人被卷入了“第二次圣杯战争”。这一次,来自时钟塔的御主带着名为所罗门的魔术王轻松地杀死了其他的从者,干脆利落毫无悬念地赢得了最终的胜利。 “我的挚友啊,”胜利的魔术师这样请求着,“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请将我们获得圣杯的消息隐匿下来吧。” 于是,此时还活着的御主们被灌输了圣杯战争是以“卫宫士郎是最终胜利者”为结局的虚假记忆,勉强活了下来。 勉强活下来的大小姐和青年相爱了,圣杯战争结束后结伴前往时钟塔求学,然后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然而不久,中东的战争就爆发了。 属于卫宫士郎和远坂凛的幸福时光也随即结束了。 一直被虚假的胜利者记忆所困扰着的男人决定独自前往遥远的异国。即便知道自己将要踏上的是一条不归路,他也无法回头。 但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想让自己的行为波及到妻子和孩子的安危。 于是夫妻的共同好友,岸波家的魔术师②应他们的请求施予了近似于诅咒般的魔术。 ——也许那就是一种诅咒也说不定。 他对于凛的记忆止于圣杯战争结束之时。他对于自己孩子的记忆被完全抹消。 将自己出售给阿赖耶的那位英雄③,直到在绞刑架上被高高吊起,直到成为抑止力的守护者在数个世界漂泊,直到站在迦勒底的召唤阵里,直到莫名其妙地对未曾相识的橙发御主像个老妈子似的抑制不住施以关心,直到他的灵基渐渐崩毁④——他依然没有想起任何东西。 而远坂凛⑤,就算是失去了记忆,就算是被清除了自圣杯战争后与卫宫士郎一起行动的纪录,却仍然牵扯进了他的组织之中,作为资助者而继续存在着。在组织失去领导者的一年后,身在另一个大陆的她死于暗杀。 他们名为藤丸立香的女儿拯救了人类。 他们名为藤丸立香的儿子死于妹妹所拯救的人类。 “竟然是双生子啊。”十六年前,即将忘却一切的傻爸爸拥抱着自己新生的孩子,他为自己只为孩子们只想了一个名字而苦恼着。 “可惜已经没有时间让我再想出一个了。” 他看向自己的魔术师好友:“岸波,可以开始了。” 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 英灵避开了狂战士的一击,跳到了屋顶,看着下方间桐脏砚的身影眯起了眼睛。 幸好他只是用了伪臣之书控制了兰斯洛特,而不是直接切下手臂谋取令咒,这样最起码说明对于间桐脏砚来说,间桐雁夜还没有失去价值,至少他现在还活着。 狂战士再次嘶吼着向她冲来。 “以令咒命之——” 她的令咒是“最后的御主”这一资格的象征,是这个职介现世的她本不该拥有的、源自英灵座上本体的能力。 所有在她生前与她缔结过契约的英灵都可以命令。而以迦勒底拯救人理的名义,她的令咒强制优先于御主的令咒。 简直是BUG一样的能力。 也是不应在圣杯战争出现的能力。 本来只有当盖亚面临危险的时候她才会带着这种能力现世,现在这种情况无疑是异状。 不过因为怀疑而放弃这种能力不用简直是最大的浪费。 虫子已经被箭矢全部剿灭,断肢残翅铺满了一地。漆黑的狂战士也在她耗费一枚令咒的情况约束着消失了,在这场战斗中没起什么作用。面前的敌人只剩下一个活了五百年的老不死。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场战斗不论怎么说都是咕哒子的胜利。 “哎呀,你竟然是在害怕吗,间桐老爷爷?” “没关系的哟,虽然我现在是英灵,但在我生前,我们其实是亲戚呢。我是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她却放缓了语调,温和地安抚着。 “呵呵呵呵呵,”从外表看起来并无大碍的间桐脏砚冷笑着,似乎并不在意可能会被杀死。备用的身体还有很多,他也确实不用在乎,“那么你现在妨碍老夫——!!” “——骗你的,”英灵在瞬间接近间桐脏砚的身体。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猛然递出,手上乌鲁克的大杯随即被埋入脏砚的身体。 “去死吧。混蛋。” 这是被迦勒底改造过的作为圣杯原型的乌鲁克大杯。 没有许愿的功能,却拥有相当强力的溯源和净化能力。如果是作用于圣杯,那就仅仅是能探测是否被污染的器具罢了。但是对于一般魔术师,只要是有“本体”和“分裂体”,就会被一瞬间找出;只要是被判定为“不净”,“本体”就会连同“分裂体”一起被彻底净化。 “怎,怎么会——啊啊啊啊啊啊——”间桐脏砚发出不似人类的惨叫。这并非是因为他被“乌鲁克大杯”烧灼的痛苦,而是恐惧。 这怪物在恐惧着他本该到来的死亡。 “幸好远坂樱的体内还没有植入脑虫,要不这种方法就不能用了,”英灵向收回目光,无视惨叫着的怪物,旁若无人地嘟嘟囔囔,“远坂时臣果然被我吓住了,他的使魔没跟来。要不那还有时间去地脉!要进行测定圣杯是否污染的话要去地脉!地脉地脉地脉……远坂家的……圣堂教会……冬木剧场……圆藏山……” “——想起来了,地脉不重要,最重要的是……” “大圣杯。” 时间毕竟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记忆的模糊也是正常的。咕哒子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那个男人当时也是这样吧。 明明参与过圣杯战争,却已经记不起细节。 她发怔了一会儿,转头看见乌鲁克的大杯躺在灰烬中,却一丝一毫也没有沾染上污秽。 她仍能想起它像一个普通的酒杯那样盛满麦酒的样子。 那也许算得上是愉快的记忆吧。 她弯腰拾昔日乌鲁克王赠予之物,将它放入身前显现的金色涟漪。 人老了的话,真的会莫名其妙地追忆起年轻时候的光辉岁月呢。 ——简直像是诅咒一样啊。 要和曾经的伙伴战斗之类的。 像今天的兰斯洛特这样轻松回避战斗的好运气可不是每次都有。 我能承受吗? 最后的御主深吸了一口气,重新迈开步伐。 从她选择成为英灵起,就已经没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