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一点一点下沉，小玉瓶就在眼前，一个抉择也在自己眼前。

江岁安也有些紧张，她怕自己会吓到小沈熠年，也怕他没有那么坚决的心。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天空中星云变换。

“师父，我想好了。”

小小的沈熠年攥紧了拳头眼神和表情都是无比的坚定，这下江岁安不用他说出口都能猜得到他的答案。

“我必须要修炼！无论要承受多大的痛苦，我也要修炼，不能让师父蒙羞。”

“为了师父，也为了自己。”

江岁安松了口气，她点点头欣慰的看着他，语气比之前要温和的多。

“今晚开始，在温泉里。”

夜色浓浓，漫天星光点缀在深蓝的夜空中，一轮弯月高悬其中，周遭的山都隐匿在了沉沉的夜色中。

披着皎洁月色的师徒二人越过潺潺流水的溪流来到了温泉边上，热气萦绕而出，夜光珠也正在散发着明亮的光。

“吃下去后，尽可能的保持清醒。”

一颗圆润的白色丹药就躺在她的手心。

江岁安亲自将丹药喂给了他，还摸了摸他的小脸，目光温柔带着鼓励。

丹药入口即化，温热的力量游走在他全身。

沈熠年小脸红红的脱掉衣服泡进了冒着热气的温泉中，江岁安在他脱裤子的时候还特意背过身去，等再转过来小孩已经进了温泉。

温度适宜的温泉水让他倍感放松，吃进去的丹药在身体的筋脉中流窜，身体里外的热度相互呼应，毛孔都张开了，这个阶段还是很舒服的。

江岁安不能傻呆呆的站在那里吧，那样显得很呆，于是她给自己变了个小椅子舒舒服服的靠坐在旁边。

流萤从山里飞了出来，它们被浓郁的灵气包裹着多少的有些灵性，也不怕人，大概是感受到江岁安身上的亲和力，它们飞了过来围绕在江岁安身边。

沈熠年没过多久就感受到了疼痛，仿佛有人在拿什么东西扎着你的筋脉，他的注意力被萤火虫环绕的江岁安吸引。

点点的光芒上上下下的围绕在江岁安身边，她就像是被小小星星包围着，月光照在她身上为她披上一层轻薄的纱，天边的月亮就在她脸前，与最纯洁的月相比她仍毫不逊色，甚至比月还要梦幻几分，那一刻沈熠年好像明白了她为什么叫做清月仙子。

突然，更猛烈的疼痛袭来，好像筋脉血管被人暴力的扯断，沈熠年猛吸口气双手想抓点什么却只能抓到温热的水流。

紧接着更更更猛烈的痛来了，他紧紧咬着牙，脸色苍白如纸，那种疼痛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额头上的汗滴落在温泉里，荡出一圈圈的涟漪。

他的吸气声让江岁安注意到了，看到小孩苍白的脸色，江岁安下意识的想用灵力帮他缓解疼痛，她又很快的想到这还不是最难得阶段，现在用了灵力到时怕不能起到很好的作用。

她犹豫的时候，沈熠年的疼痛又攀上了另一个高峰，筋脉被一节节的撕开，强大的冲力不断冲刷着那些仿佛断开的经脉，带来更强烈的疼痛，疼的沈熠年两眼发黑，他还有心思将这种疼痛跟他受过的挨打来比。

显然是这种易筋洗髓更加疼。

重铸筋脉的过程也是极其痛苦的，沈熠年表情很狰狞，整个人都坐不住了一般往温泉底下滑，江岁安眼疾手快的去抓住了瘦弱的手腕。

她的手温温凉凉的，沈熠年整个人内里都很火热，温泉水也热，唯一让他感觉到一点舒适的就是师父的手。

沈熠年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身体里的筋脉在一寸一寸的重新畅通起来，他微微张开眼睛看到的是江岁安关切的脸。

他虚弱的露出一个笑脸，刚想要说句话就被新的一轮疼痛给折磨的上气不接下气。

江岁安沉沉的呼出一口气，一边握着他的手腕一边抬眸向天上看去，夜色深沉，星星还在闪烁，明月被飘来的云彩掩盖住，天边泛出一线光明。

疼痛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格外漫长。

沈熠年险些要被痛晕过去，脑海中不受控制的想起了他从有记忆之后的一点一滴，没有饭吃饿的啃野草，偷吃的被逮住暴打了一顿，去要饭被叫花子欺辱，没有人管他更不会有人为他施舍怜悯，他被街上的小孩打，被人当做出气的沙包。

短短的这几年他遭受的痛苦就算堕入魔道也是情理之中，他在痛苦中升起了一些消极的想法，甚至想死在这里算了，好了结这破烂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