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已经猜到了,可听他说完,心里的石头才放下了一半。
没死就好!
我又问:“庆叔和庆婶儿呢?”
他摇了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
“对,事情都是孙老三办的,那时候我还在蹲苦窑,出来后才跟着他又见过那老头几次,你说的那两个人,我没再看到过!”
我怔怔出神起来,想起了庆婶儿的油泼面,还有两口子站在村口送我时的情景。
我的胸口有些发闷,“他好吗?”
“孙老三焊了个大号铁笼子,连锁头都没有,全部都是焊死的,老头还行,就是瘦了好多……”
我两只手都攥紧了,咬着牙问:“为什么?”
“为什么?”他呵呵笑了起来。
我看着他的侧脸,不明白他笑什么。
“我听过一个故事,讲给你听?”他说。
“找个地方住下吧,你也洗洗!”
“好!”
他答应一声,发动了车,倒出了巷子。
这个韩五到底是人是鬼,此时我还不敢完全肯定。
如果此时此景是安排好的,就说明我还有利用价值!
我的价值是什么?
他要说的故事又是什么?
四十分钟后,我俩把车停远远的,进了家破破烂烂的小旅店。
老板是个猥琐油腻的中年胖子,凑我身边小声问:“额这里有漂亮女娃,你俩耍不耍?”
我说不耍,挨了他一个白眼。
我端着搪瓷盆,里面装了两副不分左右脚的趿拉板儿,韩五拎着个铁皮暖水瓶。
哗哗啦啦,猥琐老板拿着钥匙板儿,打开了房间。
恍惚间,我以为自己回到了八十年代,真是太他妈简陋了!
尤其刚在西安宾馆住完,这对比实在强烈,要不怎么说从奢入俭难呢!
哗哗啦啦,老板晃晃悠悠走了。
我没要他推荐的漂亮女娃,看模样十分不爽。
我让韩五歇着,端着盆,去走廊尽头的厕所接了点儿凉水,回来又给他兑了些热水。
刀片留下的伤口有点儿深,不过早就不再流血了。
这点儿伤根本不算什么,他也毫不在意。
洗完以后,我俩面对面,各自坐在单人的铁架子床上,他问我:“你听过“洪逆之富,金银如海”这句话吗?”
我有些惊讶,不明白他说这个是什么意思,摇了摇头。
他给我讲了下面这个故事:
所谓“洪逆之富,金银如海”,说的是太平天国“圣库宝藏”!
从1851年金田起义开始,太平军一路北上,势力波及了十八个省。
而在这十几年里,他们一直实行“圣库”制度。
所谓“圣库”,就是在其管制区域内,所有人都不能私自藏匿财物,不管是私人财产还是缴获来的战利品,必须全部上交到“圣库”中!
这种制度,自洪秀全创立“拜上帝教”开始,一直到天国覆灭,才得以瓦解。
1853年,太平军进驻南京城,并改名天京。
此时圣库中白银就有一千八百万两,其他衙属财物加起来,超过了两千万两!
据说洪秀全头上的纯金皇冠,就重达八斤,龙袍更是全部由金线织成。
1864年7月,湘军攻破天京城。
曾国荃进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带人直奔传说中的“圣库”。
据史料记载,此时圣库已经空空如也,连根儿串铜钱的麻绳儿都没剩下。
曾国荃非常奇怪,这座大城已被围困了一年多,这么多金银珠宝怎么可能运出去?
一气之下,他将洪秀尸首刨了出来,烧成了灰!
做完这些还不解气,他又将其骨灰和成泥丸塞进了洋炮里,一炮打进了长江里。
曾国荃不死心,下令湘军在城中洗劫三天。
城中烧杀声日夜不断,劫掠者无数,家家户户贵重物品被洗劫一空。
三日屠城,秦淮河河水堵塞,浮尸数万,罄竹难书!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这是座苦难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