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二十几米的距离,那些车灯都亮了起来,北十四道街一角亮如白昼。
我俩面不改色,双手抄着大裤衩子的兜,迎了灯光往前走。
砰砰砰!
好一阵杂乱的关门声响起,至少有二十多人下了车。
灯光刺眼。
隐约见到一把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唐大脑袋小声嘀咕:“你丫确定不会杀咱俩?”
我调笑道:“行啊,口音都变了!”
“操!”
这时,一个身段妖娆的女人,站在了宝马Z4的灯光前。
尽管逆光,看不清她的脸,可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正是张思洋。
她换发型了,好短!
她穿了件橘黄色套裙,玉腿修长,裙子好短,估计弯腰就能露出屁股。
“小武,又见面了!”她的声音没变,沙哑,性感。
我笑笑道:“思洋姐好,别来无恙!”
两个人目光在空中交集,她能看清我,我在尽力看清她。
我们的语调都十分平淡,平淡的既不像老友重逢,更不像仇深似海。
可我知道,她恨我!
她又说:“我想和你聊聊!”
“正有此意!”
说完,我不由微微一怔,此时眼睛已经适应了光线,看清楚了她的脸。
她额头上都有道疤,虽然不是很明显,却也看得清清楚楚。
怪不得换了短发,以前的头发肯定是烧没了!
看来她能从那场大火中逃出来,也是九死一生!
“好!”她答应一声后,扭身走到旁边那辆银色皇冠前,“马哥,添麻烦了!”
原来车里是那个兴安小马哥!
这个人没露头,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张思洋说添麻烦了,难道自己的行踪,是这个小马哥给她的?
看来大老张说的对,果然是这些过江龙在帮她!
这时,旁边车门开了,下来一个男人。
“等一下!”他说。
我看了过去。
男人四十岁出头,西裤、皮鞋、娇衫、金链子、手包和大哥大,标准的社会大管道打扮。
只是他这个形象差了点儿意思,身材消瘦,还有些驼背。
头发不多,半长不长地贴在头皮上,八字眉下一双小眼睛甚是灵动。
张思洋喊了声六哥,却什么都没问。
这人夹着手包,朝我俩走了过来,走路姿势有些嚣张。
我有些愣神儿。
这个人我肯定见过,绝对见过,哪儿呢?
两米开外处,他站住了脚,拱手道:“西北玄天一枝花,横葛蓝荣是一家,荣字儿啃黑饭,千斤子,并肩子就是老中医的徒弟?”
说着话,他那双细长的眼睛,看向了唐大脑袋。
我和大脑袋相互看了一眼。
他说千斤子,可不是在报药名,千金子的“千金”谐音为“千斤”,指代“沉”,谐音是姓氏的“陈”。
他在告诉我俩,他是荣门中人,做的是[黑钱]买卖,他姓陈!
[黑钱],这是过去老荣行五个买卖之一。
指的是夜深人静,飞檐走壁,进高宅大户偷窃。
也就是现在的[飞活]!
这真是太出人意料了,本以为是个社会大哥,没想到竟然是同道中人!
而且还直接报出了老中医的名号。
难道是唐大脑袋师父的故人?
唐大脑袋神色一正,拱手道:“想啥来啥,想吃奶来了妈,小子熬口子,楚师是晚辈干爹。”
他说:原来是同行,我姓唐,楚大才是我师父。
突然间,我灵光一闪。
想起来了!
上午我和大脑袋回家,在楼后遇到了一个背着玻璃丝袋子的老汉。
当时他浑身上下脏兮兮的,正弯着腰掏垃圾箱。
那个人,就是眼前这人!
对,就是他!
原来是他把自己和大脑袋的行踪,告诉的张思洋!
为什么?
听唐大脑袋说完。
这姓陈的中年人呵呵笑了起来。
霍然!
寒光一闪!
他一个箭步,一只手就抹向了唐大脑袋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