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被机关白虎全部逼退的秦军甲士们在发现这一点后，顷刻间便在那隆隆的战鼓声加持下，继续攀爬上了云梯，并状若疯虎般向着缺口处涌了上去。

驾驶机关白虎的墨家弟子显然也发现了这一情况，但就在他想要将张卓引开，并为城头上的韩军腾出反击的空间时，张卓却反其道而行。

他不仅没有跟着机关白虎一起离去，其更是以一己之力，生生逼退了想要重新围上来的韩军甲士，以便为身后那些正顺着云梯向上攀爬的秦军甲士，扫出一个更大的缺口。

看着逐渐被韩军甲士“包围”起来的张卓，操控机关白虎的两名墨家弟子互相对视了一眼后，也只能如之前一样，继续徘徊在早已经被鲜血所染红的城墙垛口之上。

但可惜，泛着寒光的利爪刚刚踩踏在垛口之上，看到机关白虎腹部的弱点已然重新暴露出来的张卓，其就宛如跗骨之蛆般，再次猫起腰向着那两名墨家弟子袭了过来。

“吼~”

“轰！”

不得已之下，墨家弟子也只能操纵着机关白虎重新落于城头之上，继续与张卓周旋。

但也正因为如此，当第一名武装到牙齿的秦军甲士跳上城头时，顷刻间，本来只有一种甲胄颜色的城头就如同一滴墨水落入了清水中一样，墨色刹那间便荡漾了起来。

刚刚登上城头的秦军甲士本来还以为袭来的剑、戈会有很多，但陡然一空的城头只是让其短暂地感觉到一丝不适应后，建功升爵的心顷刻间便促使着他大跨步地向着韩军甲士冲杀而去。

而他的这一举动，更是为跟在他身后继续攀爬上来的那些同袍们，留下了一个最关键的立脚之处！

伴随着登上城头的秦军甲士越来越多，已然发觉秦军即将在城头上立住脚的墨湛直接便坐不住了！

“你在此指挥大军继续抵挡秦军的兵锋，我去那里将缺口堵住！”

墨湛本以为有了机关白虎防守之后，那段城头必定会是秦军最难突破的一路。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一直留心观察的其他几处不仅没被秦军攻破，反而那段被他寄予厚望的一路，却最先被秦军撕裂了一个缺口！

墨湛很清楚，韩军与他们这些墨家弟子也只有占据着城墙之利才能真的与秦军一战。一旦他们失去了城墙之利，那么等待他们的只会是更快的败亡！

正所谓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而能让墨家之人惧怕的，也从来都不是死亡！

真正能让墨家之人在意的，便是城内那些还没有逃离出去的韩国百姓。再加上此关隘一旦告破，或许不久之后死在秦国铁蹄下的韩国百姓只会更多！

“呛啷~”

墨湛甫一抵达此处，其便知道这段城墙明明有着机关白虎的守护，而秦军依旧会那么快便能打开缺口的真正原因了。

张卓，墨湛并不陌生！

虽然那天晚上的光线比较灰暗，加之当时的张卓更是浑身血色。但敢于领兵呵斥墨家的秦将，张卓却是最为年轻的那一个！

但此时此刻却与彼时彼刻截然相反，因为当时的墨湛所保护的是秦国百姓，但此时此刻，他所保护的则是韩国百姓！

因此，墨湛手中的长剑，出鞘时并没有丝毫的迟疑！

“你们两人快去将城头上的秦军压下去，这里由我来应付！”

单手持剑的墨湛并没有第一时间攻击张卓，其对着操纵机关白虎的两名墨家弟子轻声吩咐了一句后，才陡然现身并快速跃到了张卓和机关白虎的中间。

“吼~”

机关白虎就像是听懂了墨湛的话语一样，其大声嘶吼了一句之后，便直接向着刚刚成型的秦军军阵冲了过去，根本就不理会身后的张卓。

“哪里走！”

张卓自然明白机关白虎对于刚刚列成军阵的秦军到底意味着什么，但就在其脸色忽变，并且想要如之前一样继续将它拦下时。

陡然出现在他面前，并且身穿麻衣的老者，其就彷如早已经洞悉了张卓的攻势一样，一抹寒光就如同流星般，后发先至地向着张卓的肩膀处刺了过来。

“叮~”

一声脆响，张卓虽然用手中的长剑拦下了这一剑，但他的身体，终究还是被这名老者逼退了。

“看在那天晚上你甫一出现，便命人救治受伤百姓的份上，我今天可以不杀你！”

麻衣老者一剑将张卓逼退后，便很是利索地将手中长剑挽出了一个剑花，并没有趁着张卓脚步踉跄而继续攻击。

直到张卓站定之后，即使他与张卓现在完全是你死我活的敌对关系，可出自他口中的话语，却没有丝毫的杀气！

“伱并不是我的对手，虽然你之前拦下了我墨家的机关白虎，但你只要现在就离开城头，那么我此次便不伤你分毫！”

墨湛的话有理有据，因为张卓当初救治百姓的义举，他今天可以不杀张卓。

可张卓身为秦军，如若他选择继续留在城头的话，那么在两人实力的差距下，墨湛固然可以饶张卓一命，但重伤张卓并让张卓不能继续参战，这便是墨湛所能给予张卓最好的肯定了！

“墨家？”

张卓同样也认出了墨湛，但可惜，已经在秦锐士中学就了一身武艺的张卓，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想要加入墨家的少年了。虽然张卓一直都很是欣赏墨家，但可惜，今时早已经非比往昔了！

缓缓将手中满是血渍的长剑在衣袖上擦干净后，张卓剑指墨湛，眼神之中满是凝重。

“我身为秦军，这已经是注定的事实了！这次，你确实可以选择饶我一命。但等我们两人下次再在战场中相见时，你还能如这次一样，依旧选择饶我一命吗？”

对于张卓的有感而发，只是第二次与张卓见面的墨湛并不能领悟其中的涵义。但伴随着张卓举剑，墨湛已然明白了张卓的最终选择。

“不知所谓！你若有军阵护持，那么我一人固然不可能杀死你！但你要知道，你如今所站立的地方，乃是韩国的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