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将所有危重的病患都安顿好,苏倾暖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腾出精力,她随口问道,“针袋带了吗?”
剩下的人情况不是那么紧急,她便可以徐徐医之,不必再动用内力。
毕竟大敌才刚刚现身。
熟稔的语气,让后面的人面色一松,“御林军查得严,带不进来。”
苏倾暖抽空睨她一眼。
“连宝剑都带进来了,区区一副治病救人的银针,还能难得住你?”
若说没人帮她,谁信?
虽然帮她的人,未必就不是敌人。
这一次,许菁菁没再回嘴。
她乖乖将藏在衣衫内的针袋递给她,顺势掩去了微扬的唇角。
施针这一项,她的确不如阿暖。
当然,若是动个手术什么的,阿暖也比不上她。
苏倾暖接过针袋,刚要在一名倒地昏迷的官员身上下针,蓦的瞧见,那张明显被惊吓的苍白过度的脸,隐隐有些熟悉。
仔细一瞧,才发现竟是许准。
“你爷爷,救不救?”
虽然在医者面前,众生平等,但对这个许准,她并无什么好感。
而且她猜测,父皇这次只怕没那么容易放过他。
既如此,就这么睡过去,也不失为一个好结局。
许菁菁略作思索,“救了吧!”
她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这么多的罪名,我一个人扛不住。”
凭什么许家犯下的错,要让她一个从未享受过家族福利的外室之女去承担。
更何况,她又不是许菁菁本人,犯不着。
不怪她心狠,只是真正的许菁菁终究是死在了许家人手中,她既占了人家身体,自然要为人报仇雪恨。
作恶多端的许家有此下场,不冤。
苏倾暖唇角微勾,当即将手中的银针快准狠刺入许准穴道。
分寸拿捏的刚刚好。
“放心吧,便是没有我,你的小命也丢不了。”
死丫头还在这里跟她装模作样,她就不信,行动之前,她没算计到这一步。
江夏的朝事她的确不愿多作插手,但父皇若是真要她的命,她又怎会袖手旁观?
更何况,有皇兄在,谁敢动她?
此刻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初凌缈身上,无暇顾及到她们,更无意去听她们说话。
而且她们的语调压的很低,若非离的近,压根就听不清其中的内容。
至于许准的身边,除了她们二人,再无别人。
许菁菁又往她身边凑了凑,语气歉然,“将军,不管你信不信,其实,我本意是没打算连累你们的。”
许家找上了她,想送她入宫,她觉得这是一个扳倒许家的好机会,便将计就计同意了。
皇上那么想动许家,她都如此有诚意的送到他面前了,便是看在这份功劳上,他也不至于杀了她吧?
当然,事后总要有人替她将功劳说出来才是。
听到前世熟悉的称呼,苏倾暖心中的怀疑不觉又退了两分。
只是想到她之前接连两次故意躲开红颜锦的举动,还是故作没好气道,“那就想好理由。”
“否则到时若是不能说服我,你托我打造的那套流月针,便不给你了。”
言罢,她犀利的眼神不动声色自她脸上掠过。
这是他们在前世的时候,私下里有过的一次约定。
只有她们二人知道。
“将军真是贵人多忘事。”
许菁菁抿嘴,语气幽怨,“我要的明明是柳叶刀。”
她施针又不擅长,要流月针做什么?
而小巧的柳叶刀,刚好适合动个手术什么的。
“是么?”
苏倾暖垂下眸子,眸底有暖意隐隐浮动。
真的是她。
“那许是,我记错了。”
正说着,察觉到许准似乎有悠悠转醒的迹象,她当下便住了嘴。
想着这许准也是可怜,晕了就晕了,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她记着,今日许家来的人,可不止许准和许菁菁两个人。
可见许家人之凉薄。
“记错没关系,将军还认这诺言就好。”
许菁菁低低一笑,便埋头包扎起来,不再言语。
只是手上的动作多少有些粗鲁,完全不比对其他伤患的细致认真。
许准是被生生疼醒来的。
醒来的一瞬间,看到苏倾暖和许菁菁,他先是茫然了一会儿,继而想到之前的变故,脸色顿时一变。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许家好不容易躲过一劫,怎么又摊上这么个不成器的孙女来。
她这是要坑死他才算安心。
许菁菁都没有理他,简单安置好他的伤情后,便随着苏倾暖离开了。
陌生的仿若不认识一般。
值得庆幸的是,除了几名出自世家的官员、和三名武将不幸被砍中要害,当场死亡外,其他伤患全部都被救了过来,只待时间恢复即可。
但近几年不能再继续叙职,却是不争的事实。
苏倾暖心情有些低沉。
除了遗憾几人无辜丧命外,如今的局势也让她颇为惆怅。
原本因着接连的动荡,朝廷的武将这块便出现了后继无人的局面,如今这一番变故,更是雪上加霜。
江夏的元气,只怕是不能很快恢复了。
可是同前朝势力的决战,又迫在眉睫。
“不怎么样。”
苏锦逸眉目疏冷,唇角噙着明显的不屑,“本宫没看上你。”
说着,他不经意间扫了眼许菁菁的方向,见她压根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这才微微放心。
“太子说的没错。”
江夏皇大步流星走下玉阶,神情间满是嫌弃,“都是当老太婆的人了,还敢肖想我江夏的储君?”
“你们羽氏一族,果然是一如既往的厚颜无耻。”
此刻的他,俨然一副维护自己儿子的姿态,仿佛两人先前的龃龉,从未发生过。
经江夏皇提点,众人方想起,依照之前的推测,这初凌缈年纪的确应该不小了。
最起码不会小于不惑。
可是——
不少人的视线又忍不住在她风情万种的面容间流连。
看着不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