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几个时辰之前,前去支援殿后的朱勇及四万三千营铁骑,已经全数殁于鹞儿岭。”
“此时瓦剌也先的主力,大致三到五万重骑,正在朝土木堡全速奔来,同时瓦剌的阿剌知院军已经占据了怀来城,阻断了大军回到居庸关的退路,并正率军朝妫水河而去。”
季伯鹰稍顿片刻,把玩了一圈手中戒尺,看向这帮大明的天子储君们。
“给你们一个机会。”
“亲手挽回正统大明的国运。”
当下之土木堡,就像是黑白棋盘上的一招绝杀。
瓦剌的局已经快要布好了,距离封死无破的程度,已经就差最后一步了。
如果在瓦剌完成这一步之前,大明还没有开始反杀,届时就算是兵神在世,亦是难逃厄运。
闻言,老朱、老朱棣、朱老四、小朱四,这几个好战分子,无不是眼神蹭的精亮。
于谦更是心情难以言喻的激动了起来。
他激动的并不是打仗,而是能够亲眼得见土木堡雪耻!能够亲手挽回正统大明的国运,亲手塑造全新的土木堡之战!
尽管这件事并不发生在自己的世界,但对于谦来说,对任何一位在正统为官、心怀大明天下之人来说,都是可遇不可求。
唯独是朱能,原本已经大肠过小肠,临近出关口的坨坨,这会全部都是倒涌回去了,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其中原因也简单,只在季伯鹰方才那一句话中提到的一个人。
他的好大儿朱勇,刚刚挂了。
“徐达。”
老朱看向徐达,老搭档了,两人之间一个眼神就懂。
“上位放心,有咱在,什么狗屁也先,他祖宗咱都不放在眼里,他一个重孙子还能如何,定杀他个片甲不留。”
永乐老朱棣亦是看向柳升。
“你即刻去神机营中接掌兵权。”
“是!”
柳升抱拳领命。
有他这个神机营第一任炮帅出马,神机营的战力至少能翻个倍。
“殿下,这一仗,我要做先锋。”
朱能站了出来,眼神坚定的看着朱老四,这会的朱能双眼已经在冒火了。
漠北这群吃草的瘪犊子玩意,竟然敢弄老子儿子,今天老子不把这个也先给活劈了,老子就不姓朱!
而朱老四则是看了看老朱。
“咱授权徐达统御全军,该如何调兵,是徐达的事,不用问咱。”
徐达点了点头。
“参此战者,随我出来。”
言罢,徐达折身朝屋外走去。
小朱四、永乐朱瞻基,第一个跟着跑了出去,这两小伙年轻力壮,最为好战。
洪熙朱瞻基沉默了片刻,也是跟了上去。
宣德帝更是没有停留。
这些正统朝的臣子,包括军中领兵之将,基本都是他在位时的臣属。
现在的土木堡,由他出面来统筹全场,行使皇权,下放兵权给徐达,最为合适不过。
哪怕是传回朝廷,那也就是先帝显圣了。
洪熙朱高煦以及于谦,柳升、朱能,都是跟了上去,唯有三个大胖默契无间的都留了下来,让这三百斤的肉上马征战,实属是有点为难马儿了。
“哦,忘了个事。”
徐达走到门口,然后快步走了回来。
一把拽住王振头发,就像拖死狗一样,把躺地上的王振拖着往外走。
这位原本都以为半死不活的王太监,突然跟田鸡一样抽了起来,嗷嗷直叫,拼命挣扎。
可徐达是何等人物,王振在他手里,跟鸡仔差不多。
‘又在装死。’
季伯鹰瞥了眼这死太监。
“魏国公。”
当徐达快走到门槛时,季伯鹰开口喊住,徐达连忙折身。
“仙师请吩咐。”
“排兵之时,你不用考虑在土木堡留下驻军。”
“凡土木堡营中之军,你都可以用于进攻。”
此话一出,徐达愣住了。
在他看来,为了皇帝们的安全起见,这土木堡一半的军士都得留下来构建土木堡的防御工事。
毕竟几个在职皇帝都在土木堡。
如果也先这小子被逼急了,一旦不顾一切的直取土木堡,而土木堡没有驻军防守,那还玩个犊子。
“仙师,这样做是否欠妥?”
对徐达的疑问,季伯鹰并未解释,言尽于此。
倘若也先真敢来拼死一搏,那自己就送他一场雷霆万钧。
“徐达,咱兄长是天上仙人,岂能在乎那区区也先?”
“去放心做你自己的事,听咱兄长的话,兵力调配上不用顾及土木堡。”
“这一仗,咱对你只有一个要求。”
老朱看向徐达,眼眸掠起杀意。
“把也先那小子的头,提来见咱。”
徐达深吸一口气。
“上位放心,咱这就去调兵遣将!”
此时,屋外。
正在焦急徘徊的五十多位文臣勋贵,毕竟从震惊中回复过来之后,他们也都知道瓦剌主力大军已经开始逐步逼近土木堡了,总得有个拿主意的。
当门推开的瞬间,这帮正统臣子齐齐都是恭敬站着,宣德帝扫过诸臣,其中大半都是熟悉的身影。
“即刻起,军中兵将,文武诸臣,悉尊武宁王之命。”
“但有违者,立斩。”
一语出,众臣都是俯身领旨,心情也是澎湃了起来,有徐达这位真正的大明战神镇场,说不定真有救。
反倒是徐达愣了,一副啥也不知道的模样。
“外公,你曾外孙喊你呢。”
朱高煦给徐达使了个眼色,小声道。
徐达是朱棣的老丈人,朱高炽自然就是徐达的外孙,这么捋下来,朱瞻基就是徐达的曾外孙。
啥?
“中山武宁王,您老殡天后,皇爷爷给你追封的。”
听到这徐达才反应过来,不由心中感慨,咱大哥就是够意思,死了还给咱追封一波。
接着,踏前两步,将手中拖着的王振往前一甩。
“将此阉五马分尸,头颅传阅三军。”
连续经历两场惨败,再加上这般智障行军,明军士气早已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入衰竭之中,这会就算是给军士发银子也没用。
唯有一种办法能够快速提振士气,那就是王太监的脑袋。
这些正统朝的臣子,一看到满身鲜血的王振,一个个眼睛都红了。
“五,五马分尸?!”
趴在地上的王振,忍着满身的刀口,跪着朝宣德帝疯狂磕头。
“先帝饶命,先帝饶命啊,奴婢这些年尽心竭力辅佐…”
话未说完,几个大臣已经亲自上手将王振拖了下去,趁着王振还有口气,先打一顿,再拉去五马分尸。
“武宁王,接下来就全拜托了。”
宣德帝看向徐达,沉声说道。
“嗯。”
徐达点了点头,并未过多言语。
而宣德帝,则是折身回了屋中,他这身子骨,扛不住太久北境的夜里风寒。
当下之屋内,留下了九道身影。
季伯鹰、老朱、老朱棣、朱老四、三个朱高炽、宣德帝,以及满身是血,看起来极为可怜,蹲在一旁的堡宗陛下。
徐达接下来要怎么和也先打,这土木堡之战要怎么胜,那不是季伯鹰去操心的事,他也操心不来,别说实操去指挥军队,他就算是纸上谈兵都不会。
还是那句话,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他只负责站在上帝视角引导。
“兄长,土木堡之后,下一站是哪?”
老朱锤了朱祁镇一顿,发泄完之后,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
“天顺朝。”
当然,在去天顺之前,季伯鹰还得带着宣德帝去北平料理点事情。
正统景泰这一朝,问题比较多。
朱祁镇是不可能再继续做皇帝了,紫禁城里的那位孙太后,当然也不能再继续掌权了,整个正统时空的皇权基础,都得翻新一遍。
“天顺一朝,那里还有一个黑化版朱祁镇,比眼前这个更有意思。”
老朱棣和朱老四等几个都是听的眉头皱起。
“黑化朱祁镇?不知这话是何意?”
宣德帝显然更为关心,毕竟只有他真正在朱祁镇身上灌注了九年的父爱。
“仙师可否解惑?”
“稍后再解释。”
季伯鹰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望向了蹲在一边的朱祁镇。
“我问你个问题。”
朱祁镇捂着肿的跟包子一样的脸,在季伯鹰面前再也不敢有分毫狂傲。
他只要不是个纯傻子,都看的出来季伯鹰这位仙师身份之尊高,连太祖高皇帝都要恭恭敬敬称上一句兄长。
“仙,仙师请讲。”
经过一番重拳出击,此下的堡宗唯唯诺诺。
“你觉得,人殉制度如何。”
季伯鹰一直在困扰一个问题,那就是大明的人殉制度,是否真的是由这位大明战神下旨废黜的,毕竟这是堡宗的唯一闪亮点了。
“认真想,认真回答,这对你很重要。”
见朱祁镇准备章口就来,季伯鹰捎带提醒了一句。
…………………………
与此同时。
小朱四与洪熙朱高煦按照徐达的战略安排,率领仅存的三千营两万铁骑,以极快速度奔赴妫水河,要抢在知院阿剌军到达之前,占据妫水水源。
出发之前,两人并马而行,吹着寒沙夜风,望着弯弯柳月,这一刻的朱高煦有点感慨。
旁边跟了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爹,总有一种不真实感萦绕在心头。
深吸一口气,朱高煦拍了拍小朱四的肩膀。
“我听闻太子多病,汝当勉励之。”
朱高煦:‘当年你给我画饼吃,今天我高低也得给你画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