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莲舟点点头,吩咐知客道人道:“去叫人抬了你三师叔来。”
那道人闻言,急急奔出。
扈大牛连忙道:“在下去房中看顾便是,何必还要劳动俞三侠?”
叶孤鸿轻轻一拉扈大牛,笑道:“大牛哥虽是好心,只是想来俞三侠平素也独处久了,难得今日人多热闹,请他出来坐一坐,宽一宽怀抱也好。”
其实他这话也是顺口一说,真正想法,却是想到俞三周身瘫痪,屎尿都难自主,纵然武当弟子伺候再殷勤,那房里味道怕也不大好闻,似俞三这等心高气傲性子,想来不愿被人瞧见邋遢一面,何况还有这么多峨眉女弟子。
俞莲舟、张松溪都是心思细腻之人,立刻察觉出叶孤鸿一番好意,感激道:“师弟说的不错。”
过了挺长一段时间,两个弟子抬着一张软椅,慢慢走入厅来。
软椅上,一条大汉瘫坐其上,这汉子约莫三十八九年纪,双眉斜飞,高鼻大眼,生得极为俊朗,只是大约少见天日,皮肤苍白松弛,眼神中是藏不住的郁郁之色。
汉子穿着一袭干干净净白衣,头发胡须亦打理得整整齐齐,显然是特意梳洗整洁,才出来见人。
宋远桥上前,亲手扶着软椅放稳,对众人道:“这便是我三弟俞岱岩。三弟,这是峨眉派的几位师妹师弟,还有派中供奉扈大夫,以及这位唐珙唐贤弟。”
峨眉众女见这般一条好汉,如今手指都不能动弹,都不由红了眼眶,齐齐行礼道:“见过俞师兄。”
唐珙亦抱拳道:“久仰俞三侠侠名,今日得见,乃唐某平生幸事。”
俞岱岩眼神扫过众人,挤出了一丝笑容道:“恕俞某有伤在身,不能见礼了。”
自俞岱岩进得大厅,扈大牛便不眨眼盯着他看,此刻忽然开口道:“俞三侠,你的伤势,是被人以雄浑指力,捏断周身骨骼所致?”
俞岱岩微微诧异,望了望扈大牛,点头道:“不错!伤我之人,用的是少林派金刚指力!”
宋大、俞二、张四、殷六,齐齐露出讶色,张四忽然喝道:“老七,是你对大牛兄弟说了三哥伤情么?”
莫声谷叫道:“我是碎嘴子婆娘么?平白说这个做什么。”
他一口否认,其余四侠脸上同时露出一抹喜色。
俞岱岩自然知道兄弟们为何欢喜,苦笑道:“这位大夫一眼瞧出伤我者所用手法,本事果然极为了得,只是我浑身骨骼寸断,如今横生斜长,愈发不成模样,便是神仙下凡,只怕也难救治。”
宋远桥劝道:“三弟,世事非人力可知,自古以来多少困境,每每于不可为时,别有明柳暗,这位大牛兄弟既有非凡眼力,让他仔细瞧瞧何妨?”
俞岱岩残废多年,心中已是自暴自弃,隐隐有些不愿让大夫诊断,以免再次失望。
但宋远桥既然开口,他便宁愿自己伤心,亦不肯拂了兄长好意,强笑道:“哈哈,这位兄弟不远千里而来,小弟岂有不愿他看的?兄弟,伱来替我瞧一瞧吧,别有压力,俞某自家事自家知,你瞧了难治,只顾明说便是。”
扈大牛点点头,上前来把他浑身细细摸了一遍,点头自语道:“筋骨寸断,好生凶残。”
抬头看向众人,摇头道:“俞三侠的伤势,我治不了。”
武当众侠面色瞬间黯然,俞三哈哈一笑,强做豪迈之态,挑挑眉毛道:“我说什么来着?”又斜眼去看他的兄弟:“你们不要露出这般脸色,让人家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