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何姒拍着胸脯打断了秦鉴的话,“我晚上来找你,去镜廊。”
“好。”秦鉴立刻应允。
“等等,”何姒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幻视,“一晚上踩三个点,会不会太紧张了,如果我去的话,是不是现在就能出发?”
“还是等等吧,我记得上回在教学楼面前找线索,一会功夫阿姒被男同学叫停了三次。”
“那次是……”何姒想了想,确实解释不清楚,认命地回道,“那还是等晚上吧。”
何姒不情不愿地送走秦鉴,风尘仆仆地回到酒店,又绞尽脑汁把几位师兄安抚好,再三交代自己累了要大睡一场,千万不要给自己打电话后,终于得以溜进房间,锁上房门,深吸了一口气,一下子扑到床上。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六点,索性邓辰砂那个冤孽没有出现,要不她恐怕又要多耗一番心神。
“小九。”
何姒走到窗边,将紧闭的窗户拉开一条缝,寒风闯入的同时,一道黑色的小巧身影也扑了进来,绕着房间飞了一圈,乖巧地停在何姒肩膀上。
“我们走。”她拿起了手机,握住了那把冰冷的钥匙。
“啾……”小九叫得婉转,抓着何姒肩膀的爪子一用力,像是有些激动。
“又能历险了,你也很开心吧。”何姒摸了摸它的脑袋,朝门口的试衣镜走去。
“啾。”小九已经从她肩膀上飞了下来,竟然落到床头柜上,不走了。
难道第一次要以实体的形象进入梦境,小东西害怕了?何姒只能停住脚步,折返回来,在床边蹲下。
“怎么了。”她轻声细语。
“啾。”小九仍然在低鸣,一双黑而亮的眼睛盯着何姒,神态倒很平静。
叫声越来越低,何姒心中起疑。小九是会说话的,若真有什么事,它大可以同自己交流,可如今这番模样——明明有话说,却不能说,抑或不敢说?
何姒脊背一凉,房间里有人在看着她。
她不动声色地伸出手,让小九跃上自己指尖,俯耳过去,黑色的长发几乎将小鸟全部遮盖,终于听见低低的讲话声。
“监控,在电视机盒上。”
原来是这样。
对于酒店房间里的监控,何姒早有耳闻,只是从没有放在心上过,而如今这个单人间里的监控……何姒想了想,还是把目标锁定到了邓辰砂这个王八蛋身上。
“不怕不怕,怎么了?”何姒假意抚摸着掌心的宠物,一步步朝正对着大床的电视柜走去。以为邓辰砂吃了秦鉴两次亏,会学的聪明些,没想到变得更阴险了,幸好小九发现了他的诡计,要不然自己当着他的面消失在镜子里,不知会闹出怎样的轩然大波。
或许可以找个东西把镜头挡住,何姒刚想到这个解法,就摇了摇头,太刻意了。而且虽然心下有了计较,她也不想冤枉了邓辰砂,或许先下楼换个房间吧——若别的房间也有监控,便是酒店的问题,若没有,那就是邓辰砂无疑了。
不如就对着监控演一段戏吧。
“这房间该不是有什么脏东西吧?”何姒对着电视机喃喃自语了两声,眼中流露出担忧与害怕,她将小九护在心口,猛地站起身,快步离开了房间。
换房之旅很顺利,新换的房间也很干净,何姒在心中咒骂完邓辰砂,便握着钥匙,来到试衣镜前。
或许是上下奔波的原因,镜子里的女人头发有些毛躁,眼神也不似之前温柔。连着几日劳顿,眼圈下有一层淡淡的青黑色,眼角微红,看起来不太好惹。她捋了捋头发,露出肩膀上站着的一只乌鸦,小乌鸦也随着她的动作一歪脑袋,给镜中的人平添了几分灵气。
“出发。”
何姒给自己鼓鼓气,然后温热的手掌贴上了冰冷的镜面,之间则是秦鉴送给她的那把钥匙。
“镜之扉启,明月流霜,镜之界开,玉匣清光,镜之域展,金沙流梦,镜之空现,凌云瑶台。”
何姒盯着镜中的人,咒语浮现,现实与虚幻开始倒转,指尖的坚硬变成柔软的虚空,回忆着这熟悉的触感,她踏了进去。
不知道目的地何在,可仅仅是走进镜廊,看着没有尽头的长廊和四周闪光的镜面,何姒已经觉得心情开朗,浑身疲惫一扫而空。再往前走几步,便看到了一丝不苟的老朝奉和席地而坐的范宇。
“这么早。”
“才到。”
“没看我都等得站不动了吗?”范宇站起来拍拍屁股,“走走走,早开工早休息,我今天还约了姜淮去喝酒呢。”
何姒和秦鉴都习惯了他的吐槽,再走出镜廊时,天已经黑了。
第一站是吴丽天家,通济小区。
这里原来是镇郊的一块荒地,十年前因为周边农户拆迁,荒地上建起了一片片安置房,通济小区就是其中之一。因为建的比较早,没有铺设电梯,还不是现在流行的高层建筑,低矮一片。再加上小区地理位置不好,周围配套不齐全,入住率一直不高。
等几人到的时候,只有几点灯火闪着橙黄的光,整个小区灰蒙蒙地蛰伏在夜色中,仿佛一头准备捕食的巨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