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远居村。
东边天空,半亮未亮。
白昊醒了……
卧槽,我怎么睡着了。
他赶忙起身,蓄电池倾倒在路边,上面的灯已熄灭。
伴着微凉的天光,白昊爬起,拍了拍手上的泥沙,寻找着手机。
眼神不太好的他,黑夜里更显得模糊。
这种模糊,不是近视或者远视,而是一种天生的,蒙在眼睛上的窗纱感。
有时窗纱很厚,看不清东西,有时窗纱很薄,看什么都清晰起来。
第一次发现自己眼睛不同,是在小学一年级。
他看不清同学和黑板上的字。
那时候奶奶还在,带着他找医生,检查后发现,眼睛结构很正常。
之所以看不清,推测是脑子里的视觉处理区域可能有问题,接受信号后,没法解码出图像。
这种疾病没法治疗。
奶奶伤心很久,但也没办法。
看不清东西,等于半个盲人,这样读书很难,奶奶却还是把他送到学校,继续读书。
可白昊不仅是眼睛不行,自己脑子也昏昏沉沉,耳朵里还有奇怪的声音,让他没法集中注意力。
就这样,勉强读完了小学,读完了初中。
九年义务教育结束后,白昊成绩太差,他不想读书了。
奶奶却硬要他去读个技校。
“我老了,你要是没个吃饭的本事,以后怎么生活啊。”病床上,奶奶抹着泪。
三个月后,白昊进入技校。
以他浑浑噩噩的脑子,选了个金融专业,因为他想赚大钱,给奶奶治病。
可是,读了半个学期,奶奶病故了。
白昊哭了好久,他从小没有爸妈,是奶奶在山里捡到的孩子。
那年奶奶七十多,老伴早过世了,家里也没个亲戚,就只剩她一人。
但就是这样,她也孤零零的把白昊拉扯大了。
“有你陪着我,挺好。”奶奶经常这么说。
她本不是远居村的人,因为社会变动,而来到这个偏远山村支援,一直就没再回去过。
听其他邻居说,奶奶家里人都死了,年轻时就只剩她了。
大家都说她一生好强,退休前她还做过村长。
在白昊的记忆里,奶奶很喜欢这个村子,说这里热闹,有温度。
可白昊实际看到的,却是这里的邻居都一个个搬走,村子慢慢冷清,慢慢凋落。
在村长和邻居的帮忙下,安葬完奶奶后,白昊决定留在村子里。
其实他可以以残疾人的身份,去外面,找到一份还算过得去的工作。
但他不想那样,他想要留下来,让这个奶奶留恋的地方,再度充满生机和活力。
即使没有那么大的成就,他也可以在这里陪着奶奶。
随后,他为了自己和村子,想了很多。
就是脑子总是一锅浆糊一样,转不开,找不到出路。
于是,他开始在梦里寻求答案。
这样做的结果,也都失败了。
一年多来,他几乎用光了奶奶给他留下的所有积蓄。
奶奶说那是留给他将来娶老婆的钱。
但他不后悔,他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挣到钱。
现在没了就没了吧。
其实,十八岁之后,他的身体就渐渐好起来了。
特别是最近,脑子也清爽了,眼睛也清晰不少,耳朵里的噪音也下降很多。
终于,他做了个梦。
特别真实。
他站在村西最高的山头,面朝星海,伸手抓握。
于是,群星坠落,山谷缤纷。
从未有一个梦,像这样清晰的呈现。
就像亲身经历过一样。
所以,他来到了斜谷山口,完成了对群星的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