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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两个沉浸在吸猫世界中的少女这才注意到身后的人。    准确来说,是个打扮非常帅气的女孩子。闷青色的长卷发,人中的位置打了唇钉,黑色吊带裙展露出来的锁骨上方,一边一个拿着魔杖的小恶魔文身。圆滚滚的,两个小尖耳朵,细长的尾巴绕了个圈儿,和周围的猫反倒有点相似了。她耳骨的位置也有银质耳钉,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是阚冬青一直都想尝试去打耳洞但又怕疼于是一直没敢动的地方。    她双手环抱着一只胖嘟嘟的加菲猫,加菲猫端着一张老脸,看人的表情不是太友好。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它的主人,女孩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前,喜形于色,“冬青,我超级喜欢你的!你是我最最最最喜欢的时尚博主!我从你最早的视频开始看起一直到现在,期期不落!”    女孩紧紧抱着加菲猫,激动地蹦了几下,无意识收紧双臂的动作让怀里的猫不满地发出了声嘶吼,然而处于极度兴奋中的姑娘完全注意不到,她眼里闪着光,透着狂喜和小小地崇拜,满满的高兴快要溢出来,到后面话都说不大完整,也许是觉得有点丢脸,又把那张小巧的脸往肥肥的加菲猫后面躲,小半张脸埋进猫毛中,只剩下一双藏不住笑的眼睛。    同样陷入极度兴奋的这边还有一个阚冬青本人,她先是反应不及地愣了几秒,继而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明媚的笑容挂在脸上几乎有点傻里傻气。整个人就像一脚踩上了云端,躺在软绵绵又温暖幸福的棉花堆里,有点虚无,但也是真真实实地一下蹿到了天上。她也知道自己高兴得有点过头,想收敛一下嘴角却又扯开,抿都抿不住,最后只好拿手稍微遮挡一下,但即使再怎么告诉自己要镇定不要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还是克制不住自己想要拿着个大喇叭在马路上飞奔的内心波动,想向全世界宣告她有个超可爱的小迷妹欸!    阚冬青脑子里已经炸开了幸福的烟花,烟花消散后留下的味道都是玫瑰味的。怀揣着感激和喜悦,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实打实的拥抱。    两个未曾谋面的姑娘看着彼此,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那有点不好意思却充满了欣喜的表情。    那一种感觉,万分的玄妙。    阚冬青对面前的这个女孩一无所知,但她却能掰着手指一点点说出阚冬青的人生,告诉她她最喜欢看阚冬青的哪一个视频,给了她怎样的力量和鼓舞;慢慢道出她某一天心情低落,却在看到阚冬青视频更新后开心了起来;说她刚开始看阚冬青视频时还是个大二的学生,如今已经陪伴她到毕业工作,也许将来会到结婚生子;说她刚进大学的时候对穿衣打扮一窍不通,跟着她的教程一点点模仿,从一个青涩的大学生到如今不畏惧他人眼光打了唇钉纹了身。    “是你给了我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的勇气”,她如是说道。    朋克风少女一一细数在她眼里阚冬青这些年的成长,就好像她是阚冬青身边最相熟的朋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没有一天落下过。    “毕业之后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情有独钟的事情,开了家猫咖,每天撸撸猫,日子过得很惬意,”老态龙钟的加菲猫趴在小姐姐腿上,她的手在猫背上划过来划过去,一会儿把猫毛逆着梳得竖起来,一会儿又尽数抚平,一脸凶相的猫此刻也哼哼两声乖乖地窝在她温暖的怀里了,“没事就研究研究怎么煮出更好喝的咖啡和更好吃的甜点。”    林染看了眼坐在身侧的阚冬青,她一言不发,双手撑在脸颊两侧,全神贯注地聆听面前那个女孩讲她的故事。午后的阳光烘在每个人的脸上和心上,身旁的人目光沉静,平常锋利刻薄的五官都镀上一层柔和的光,她眼里有一种名为耐心,甚至是迫切的情绪。十分迫切地想了解,每一个喜爱她支持她的人,背后都有怎样的故事。而这些故事里有一小部分,会带上些她的影子,那些她从不曾了解却在无形中参与进去的生活……    哪怕只有一点点,能给别人带来一些什么,温暖满足又或者是鼓励,只是简单的博君一笑,又或者她编排进内容的小心思完整地传达给他人。    哪怕只有一点点,都是对她莫大的肯定。    “这是我们新开发的年轮蛋糕,不介意的话就试试看吧。”抱着猫的老板微微欠身,把一个陶瓷盘搁到桌子上,满怀期待、带着小紧张偷偷摸摸地看两人。    “好吃!”阚冬青咬了一口后满足地眯起眼睛,“这样的千层做起来很辛苦吧,涂完一层之后放进烤箱,拿出来再涂一层,反复好几次才算好。工程量很大吧?”    “那有什么麻烦的,只要最后顾客夸一句好吃,再复杂都是值得的。”小姑娘说完后笑起来。    “所以我们也是这样啊,只要兄弟姐妹们夸一句好看,下再大的成本都是值得的。”    一想到这个世界上某一处,有一个人,没有过任何的接触,只是简简单单的喜欢你,心就能软成一滩水。这是一件多么多么荣幸的事啊。    “无论你做什么视频我都喜欢看!当然,也是完全相信你的视频质量肯定会越来越好。有时候也会想,有那么多人喜欢你,我在几百万里只是一个可怜巴巴的‘1’。谁能想到居然真的有一天能在现实中遇到你。    昨天你去的漫展我其实也想去的,但最近几天在准备婚礼的事情,忙得脚不沾地的。后来看到你在会场上差点出事,当时担心坏了。有时候真替你觉得委屈,恨不得开辆坦克怼烂那些害人精的家门。”    这样酷酷的自带距离的女孩子,皮囊底下却装着个柔软的灵魂。抱着她的好多猫,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沐浴阳光。系着围裙弯腰从烤箱里小心翼翼地取出糕点,隔着一根手指的距离观察一滴滴漏下的咖啡,细心专注。    “刚毕业就要结婚了呀?”阚冬青又塞了一个小蛋糕到嘴里,林染发现一向抵制甜食的她今天破戒吃了特别多。    “也在一起好多年了,冬青你和白桦不也打算毕业就……”女孩顺着话题自然地说下去,等惊醒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差点咬断舌头,整张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对,对不起。”    阚冬青不在意地笑笑,“是啊,原本也打算一毕业就结婚的。”    “和那个雌雄同株的结婚?你眼光不太行啊。”    一道耳熟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阚冬青觉得自己的寒毛在一瞬间都立了起来,惊愕僵硬地扳过身子,一下子就对上了身后座位上的人的眼神,他的表情倒是没有语气中那样来得调侃,反而是一脸的认真。    阚冬青好半天才从僵持当中恢复过来,“那和谁结婚才算眼光好?”    男人食指指了指自己。    就差把“臭不要脸”四个字刻在脸上。    她嘴角抽了抽,“不是,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    “嗯,”吴桐想了想,继而露出他标准的灿烂笑容,“所以好巧啊。”    这是他第三次对她说好巧啊。    “啊,这位是我的婚纱照摄影师吴桐,他今天是来送样片的。”    还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啊,阚冬青稍微呆滞了片刻后叹了口气,回过头看笑得一脸腼腆的姑娘,“不管怎么说,娶了你的人那才叫眼光好。我都想把你抱回家藏着掖着当宝贝呢。”    她彻底把脸埋进了胖加菲的肚子里。    几人七嘴八舌地聊了一个下午,阚冬青不得不承认近段时间的压力得到了极大程度的缓解,直到天黑了才恋恋不舍地告别。    猫咖老板站在门口,用力挥手和她们告别,一只手还环着那只丧气脸的胖猫。    真的很神奇,在今天之前,这个小姑娘的存在对阚冬青而言或许就只是众多微博下的一条评论,视频中一闪而过的弹幕,一条隔着屏幕的数据;但今天她就能和阚冬青面对面地坐着,谈她的生活她的喜好,她的小情绪一直到她的婚事,直到现在,她依靠在猫咖的门框上,用大大的笑脸来和她们道别。    她说:“认识你真好。”    而阚冬青也是这么想的。    她有时候特别庆幸,庆幸自己几年前的某一天心血来潮建立一个频道,开始发视频;庆幸自己在受到负.面评.论的时候哪怕被气得跳脚也没有放弃;庆幸自己毅然决然走上全职博主这条道路。    只有经过了这些,她才会在后来的很多天,走在大街上,迎面遇上一个人,带着满面笑容用力地挥手,然后说,“啊,是你!”    他们在机缘巧合下,走出屏幕,从数据变成了一个个真实的人。    也不断提醒阚冬青,她收到的每一条热腾腾的评论,都是真实的朋友,怀着真挚的喜欢逐字逐句打下的话,哪怕她不能记住每一个人,但他们的喜欢,她都真真实实地接收到了。    站在她面前,一句“我喜欢你”。    她暂时想不出比这更让人欣喜所狂的事情。    有人说这个圈子就是浮躁地追名逐利,为了红没有底线。但怎么说都好,她确实愿意站在更多人的视线下,听见更多人的喜欢,她感恩戴德,这份想回馈的心那么那么强烈,所以哪怕有人不怀好意地试图把她拖下风景良好的山顶,她也会咬着牙拼了命站在山头,成为一个大家和自己都更喜欢的人。    你是我未曾拥有无法捕捉的亲昵    我却有你的吻你的魂你的心    载着我飞呀飞呀飞,越过了意义    你是我朝夕相伴触手可及的虚拟    陪着我像纸笔像自己像雨滴    看着我坠呀坠呀坠落到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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