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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到家

一个小时后,拖拉机才进村。这个时候村村通还没有实行,农村进村的大路还是石头路,人坐在上面恨不得给你颠下去。进村后宋词就没说话,一手抓着车沿,一手紧紧抓着小树,眼睛打量着四周。小树倒是兴奋的很,双手抓着车沿,新奇的看着四周。

爬过一个高坡,一行人终于到了李家湾。宋词一家子先下去了,李延朝则继续开着拖拉机队,送宋臻两口子往她家去。

宋词他们没走两步,就听着一个小子大声喊道,“奶,二叔他们回来了。”

很显然,这是早早在这等着了。

宋家湾就在大路边上,中间只隔了一个大塘。

还没到家,宋词就瞧见老宋家涌出了一大堆人,中间站着的可不就是张秀梅和李庆丰老俩口。老宋家孩子多,老俩口一口气生了四儿四女。宋词估摸着,今个应该都回来了。正是饭点,大家原就端着碗在门口吃饭。李延年看见他们,可不得停下来跟人聊两句家常。宋词原就是村里的知青,见着熟悉的嫂子,自然也得跟人拉呱两句。许是因为大家伙都知道她考上了大学,对她可比先时热情不少。

张秀梅在家等不及,麻利的迎了过来,跟儿子和媳妇打了声招呼后,就把小树抱在了怀里。

小树是个开朗性子,大声的喊了声“奶奶”后,就任由她抱着往家里走。

一大家子都等着他们回来吃饭,李延年和宋词也没跟人说太久,很快就到了家门口。好一顿寒暄后,终于坐到了桌子上,吃上了热乎的饭菜。人太多,分了两桌,喝酒的一桌,不喝酒的一桌。就这,还有好些人没上桌。却原来除了李延年的兄弟姊妹回来了,本家的叔伯婶子也都来了。

宋词自然是上桌了,左边坐着的是她三弟妹李珍,右边坐的是五弟妹张萍。这两个一个在镇上的代销店上班,一个在城里的纺织厂上班,平日里都不住在老家,真正跟老俩口一起过的是老大一家子。对面坐的则是三个出嫁的妹妹和几个叔伯婶子,依次是李延月、李延星、延珍,大伯娘郭秀、三婶娘李菊花。她大嫂子史燕和李延芳,包括张秀梅都没上桌,还在厨房忙活。至于孩子们,则是围着桌子钓鱼。

宋词原本准备喊小树出来吃饭,张秀梅就让她吃自己的去,小树她来照顾。宋词离开了两年多,除了最开始大家伙问她读大学和在部队的事外,后面根本就插不上话,所以只能边吃边听伯娘婶子们说话。期间,婶子们也喊张秀梅她们出来吃饭,但是她们都没上桌。直到人都吃完了,她们才开始吃饭。对此,宋词不赞同,但是没说出来。

天气热,又没有电风扇和空调,坐在屋里闷的很,她们这桌很快就都从桌子上撤下来了。倒是喝酒的那一群人还在桌子上,正喝的热闹。见她们吃完了,张秀梅几个才上桌。这年头穷,尽管张秀梅准备了丰盛的饭菜,桌子上依然没有剩下多少菜,只剩个盘底,只能凑合着吃一顿。宋词正看的难受,李延年忽然过来叫她,说是让她把录取通知书拿出来给大家伙看看。因着要赶时间,宋词准备到时候直接从老家坐火车去京市,录取通知书自然是带着的。这会子李延朝也回来了,她忙去了自家的西屋,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取了过来,先让女眷这边的看了,这才拿给了李延年。

李庆丰许是喝多了,拿着录取通知书看了又看不说,还将宋词叫过去好一顿夸,只夸的宋词脸都红了。这还不算,看完后,他自个还呜呜呜的哭了,说是他们老李家总算是又出了个读书人,惹得张秀梅骂了他几句。他这才不哭了,又嚷嚷着“喝喝喝”。

不止李庆丰夸了她,大伯和三叔也夸了宋词,只把她夸成了李家媳妇第一人,惹得张萍和李珍暗地里瘪嘴。

宋词自然是不敢当,把嫂子和弟媳妇都夸了一遍,这才将通知书放了回去。

出来的时候,张秀梅几个已经吃完了,正在收桌子。宋词就想着帮着洗碗,张秀梅却拦着她不让她干,说是她坐了一天火车肯定很累,还让她去房里躺一会。

宋词的确很累,但是这时候肯定不能去休息。所以张秀梅不让她洗碗,她就帮着打杂。

好一阵忙活,这才回到了自个屋里。她们家在老家也是有两间屋的场子的,就挨着老大家边上。李延年许是喝多了,回来后就睡着了。宋词则是开始收拾带回来的东西,虽说老三老四在镇上安家了,但是礼也得备着。除了老大家多给一罐麦乳精,包括李延年的叔伯都是一包红糖和一瓶罐头。剩下的都是给老俩口的,宋词不仅给他们一人扯了够一身衣裳的布,还各自买了一双鞋,红糖麦乳精也有。至于四个妹妹,则是一人一条洗脸手帕。就这么些东西,也是她找了好些人换票才买得到。把东西收拾好后,她就出去叫李延芳进来,帮着将各人的礼送出去。在农村,这礼已经算厚了,收了礼的个个都很高兴,说了不少客气话。只张秀梅说她费这么些钱干啥,让她以后别买了。宋词应了,心里想着以后该买还是要买。

下午的时候,小树三叔家和五叔家就都回去了,他们只请了一天假,可不是要回去。几个妹妹虽都嫁的不远,却也没多留,都说家里有事。宋词倒是知道原因,这时候粮食都是有数的,多招待一顿自个家里可能就不够吃了,她们这是体贴娘家人呢。走的时候,她们还邀请宋词一家子去她们家做客,宋词自然是应了,至于去不去到时候再说。

等人都走了,不止史燕松了口气,宋词也狠狠松了口气。虽然回来之前,张秀梅就提前收拾了屋子,但是宋词还是又收拾了一回。他们在老家待的时间可不短,也不好一直跟着老大家的一起吃,还是自己开火的好,反正他们这边也有厨房。张秀梅见她收拾,少不得过来帮她收拾,言语里更是埋怨她费这个神做甚,一起吃也省事。她自己儿子,跟着吃几顿饭怎么了。又说李延年这几年可没少往家里寄钱,谁有意见谁没良心。宋词只听着,问就是还是自己开火好。张秀梅拗不过她,就说粮食和柴火他们老俩口出,还不许她给钱。宋词再次在心里感念这是个好婆婆,所以没再拒绝,想着等走的时候再给钱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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