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泽推开车门,入眼人头攒动,流水席居然就摆在柏油马路的两边。
她才关了车门,身后立刻刮起一阵疾风,侧头,见带着她来的那辆车子已绝尘而去。
她边往前走边打量周围。
现在并不是吃饭的时间,是以满座都是打牌的人,每个桌子中间堆着或大或小的一堆零钱,老老少少无一不看着牌桌眼冒金光。
往远了看,是一个鲜花满布的灵堂。
而这时,一个人恰好被往灵堂里面抬了出来,近了,兰泽看到他双眼紧闭,面色发青,满脸满身都是水,或者更像是汗水。
她注意到他垂下的手指上有晕染开的红色印记,像什么东西褪了色染在了手上,而食指和拇指的侧面还有烧焦的痕迹。
出了这种事情,外面的人却恍若未见,仍旧双眼冒光的盯着牌桌。
紧跟着,一个身穿黑衣的女人朝他走了过来。
“兰泽来啦!”见他在看那个人,于是女人又道:“这是来吊唁的人,伤心过度晕倒了!”
真是睁眼说瞎话!
女人见兰泽目光依旧在那人身上,说:“来,快给外公上香!”
这就是上一个没上对香的人吧?
棺材都被黄白两色的菊花遮挡了,前面立着一个相框。兰泽透过袅袅青烟看向照片上的老人。
男的,大概八十多岁。
她深吸一口气,不自觉的动了动垂在身侧的略有些僵硬的十指。
这就是这场葬礼上的第一个任务。
兰泽不动,女人也不动,一时,场面就这样僵住了。
突然,有“嗝嗝嗝”的声音往灵堂里面传出来。
兰泽寻声望去,居然是一个人。
想是棺材旁边的鲜花和绿植过于茂盛,她一开始居然没有看到棺材旁边还站着一个瘦子。
瘦子手里握着三根香,浑身发着抖,“嗝嗝嗝......”的声音正是往他嘴巴里面发出来,声音诡异又有节奏,那是他的上下牙齿在打颤。
瘦子缓缓的侧过头来与她对视,气愤又恼怒的说:“你以为上香,只是简简单单的上香?”
他见兰泽表情淡淡,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咬牙切齿的又说了一句,“你那是什么眼神?”
兰泽没动,女人也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看到刚刚被抬出去的那个人了吗?”瘦子冷哼一声,“那就是不当回事的下场!”
兰泽仍旧静静地站在供桌前面。
虽然他老家是农村,也曾看见过爷爷奶奶上过香,但她是一个无神主义者,并未刻意去记细节,更何况各个地方的习俗不同,就算记得也不一定能用,就算真能用,在“完满人生”中,“它”自有一套自己的规则,直接拿过来也不一定能用上。
香要拿几根,到底插在哪里?作揖还是磕头?磕头几个,作揖又是几个?
兰泽的目光在灵堂里逡巡。
瘦子身体已经不抖了,他在这里已经等很久了,一旦有人来,他的神经可以稍微放松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