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泽回到了久违的家中,爸妈都不在,折耳根见她来了,呜呜呜激动的跳来跳去。
她抬手拍了两下狗脑袋,就朝着爷爷的房间跑了过去。
爷爷肝癌晚期,因为疼痛的折磨已经形销骨立,整整半年时间没睡过一次好觉,在疼痛的间隙里浅眠也不过5分钟。
兰泽去看的时候,他刚好是睡着的,她也不敢多打扰,卷卷袖子就开始做晚饭。
晚上,兰泽把被辞退后多给的那一个月工资拿给了母亲。
母亲眼里都是抱歉和内疚。
“小泽!”母亲说:“都是我们拖累了你。”
安慰的话其实早就说没了,但为了让母亲能好过一些,她还是硬着头皮又重复了之前已经说过无数次的话。
等到兰泽要离开时,母亲才说:“你弟弟他们班主任打电话来,说他把一位同学打了之后就没去上学,已经好几天了。你明天去学校看看他是怎么回事。”
兰泽说了声“好”,然后转身要回自己的房间时,就听另外一间房间里面发出了一阵哐啷哐啷的声音,紧跟着是来自于父亲的咒骂:“我还能动的时候,个个围着我转,现在我瘫痪了,把我像扔死狗一样扔在一边,鸟都不鸟!全都他妈是些白眼狼!”
母女俩对视一眼,母亲说:“你别怪你爸,他这是气你有打算没跟他说。”
兰泽走进了父亲的房间,听了半天父亲的唠叨才出来回了自己的房间。
父亲读过几年书,在村里算是思想先进又有能耐的人,如今躺在床上连吃饭,上厕所都有人帮忙,心里难免产生极大的落差感。
面对这些,兰泽十分无奈!
天已经黑了,她倒在床上,在漆黑的房间里面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
其实目前的家庭状况已经让她很满足了。
原本父亲该是死在了那场车祸中,母亲也会因为车祸的后遗症死在一年后,爷爷更是在确诊癌症的第2天就死掉的,可因为她进入了“完满人生”,她的亲人们都还活着。
她入“外公的葬礼”这个副本是为了解决爷爷的病,可是谁知道最后的结局会是这个样子。
兰泽正想着,外面却又传来了爷爷撕心裂肺的痛叫声。
爷爷今年已经86岁了,肚子里面器官唯有肝脏是好的,其他全部都有不同程度的病变,身体机能退化下,现在求医生给帮忙打止痛针都没办法打进去了。
换句话说就是药石无医,可生命有些时候是真的顽强,医生说他可能会因为一口气上不来就直接去了。
可他是这么半死不活的过了两个月。
兰泽双手抱紧头捂住了耳朵。
这样的痛呼声,只要在家里都能听见,白天大家都各忙各的,一旦到了夜里就特别清晰,特别揪心。
每夜每夜的听着这种痛叫声,对于家属来说未尝不是一种折磨。兰泽有时候会在心里面祈祷,不如就让爷爷这么走了也好。
痛叫声歇了。
悲伤不会停止,可是眼泪早就流干了,兰泽松开捂住耳朵的手,揉了揉发热的双眼,深深的吐出一口气。
松开手不到一分钟,爷爷的痛哭声又响了起来。
前段时间她打电话还听妈妈说爷爷可以稍微吃上两三口稀粥了,可兰泽没想到情况会一下子变得那么糟糕。
她干脆起床穿了件大衣,连夜又回了城。
那天和路行野分别的时候兰泽要求路行野和她谈谈关于分奖励的事情,路行野给了她一个地址告诉她周六到约定的地点找他。
兰泽现在已经不能等了。
凌晨4点,兰泽通过爬落水管来到了路行野的窗前。
路行野居然没有拉窗帘的习惯,她透过窗玻璃就能看见他脑袋陷在松软的枕头里面。
兰泽抬手哐哐哐的敲窗玻璃。
路行野的职业使然,很快他就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