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想了想道:“不说其他的了,恰好你今日来了。母后就有一事跟你说。” 濮阳肃璟微微偏了偏头,看着太后带笑的脸庞,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详的的预感。 “哀家想了想,你都二十有四了,你几个哥哥孩子都有了几个,虽你是哀家最小的一个儿子,可身边这么多年一个伺候的人也没有。” 太后从枕头上拿出了一个邀请贴:“哀家便自作主张邀请适龄的千金小姐来皇宫,为你准备一个选妃宴。” 濮阳肃璟微微蹙了蹙眉:“母后,你知道的,我不喜欢矫揉造作的女子。” 太后横了横眉:“这些千金小姐哀家自有考量,都是一些温婉贤淑,端庄大方的女子,难不成你要等着哀家一脚踏进阎王殿了,你才肯成亲?” “这事没得商量,就这么决定了。” 濮阳肃璟有些为难,可他知道,其他事都好商量,唯独他选妃这一事,容不得商量。 太后看着濮阳肃璟冷漠的面庞,心软了一下:“你看看也好,哀家总不至于逼你娶了自己不喜欢的。” 濮阳肃璟微微颔首:“我知道了。” 太后这才又开心起来,拉着濮阳肃璟便聊起了哪家姑娘比较好。 直到用膳之后,濮阳肃璟才离开德宁宫。 刘嬷嬷看着太后比往日都用了一些吃食,笑道:“太后今日怎地这么开心?” “璟儿同意选妃了。”太后放下玉箸:“所以啊,这事你多上点心,将这选妃宴办的热热闹闹的,给璟儿选一个好的沁阳王妃回来。” 刘嬷嬷笑道:“是,老奴知道了。” 太后接过刘嬷嬷递过来的茶杯,刚想喝便想起了一个事:“时家姑娘呢?” 刘嬷嬷:“还在佛堂呢,说到她,老奴真觉得谣言不可信。” “哦?”太后挑了挑眉,看着刘嬷嬷。 刘嬷嬷接着道:“老奴跟在太后身边,见过各色各样的人,可这位时家姑娘,老奴真不觉得她是一位刁蛮任性的人。” “说话镇定自若,待人温和淡然,在佛堂询问老奴关于佛经摆放一事,也是怕自己不懂乱了太后的习惯。” 刘嬷嬷一边接过茶杯,放在一旁候立的侍女端的托盘上,接着道:“老奴原本以为这姑娘说喜欢抄写经书不过是客套之言,可进了佛堂,这时家姑娘是真真切切抄写着经书。” 太后笑了笑:“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哀家可从没见过你这么夸一个人。” 刘嬷嬷也是失笑:“太后看了就知道了,这姑娘不似做假的人。” 太后心里有了兴致:“当真有这般优秀?行,哀家瞧瞧去。” 刘嬷嬷笑了笑,扶着太后往小佛堂走去。 卿久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看着完全已经暗下来的天色,拿着挑针将蜡烛心挑了挑,使得光线更明亮一些。 拿起毛笔接着开始抄写,从她成为时暮悠开始,她就发现让自己静下来的最好方法就是让自己抄写经书。 读着读着整个人都好似被洗涤了一般,静了下来。 她本就侍奉在佛祖跟前,本就对这经书极为喜爱,如今能够亲手观摩学习,她心中很是喜欢。 太后看着认真抄写的卿久,烛光的明黄颜色映在对方的脸上,理应张扬的面孔此时此刻透露着几分柔和。 长长的睫毛时不时的眨一下,让那原本就足够令人惊艳的脸,更添几分心动。 太后走的很轻,卿久又足够认真,以至于手边已经抄写好的宣纸被拿走,卿久这才回过神。 抬头看着太后,立马转了身子附身:“臣女叩见太后。” 太后笑了笑:“都说字如其人,你这字跟你人一样漂亮,一样让人惊艳。” “太后谬赞,臣女鲁班门前耍大斧了。”卿久嘴角轻扬:“臣女之字,不及太后三分。” 这倒不是拍马屁,是的的确确如此。 在这小佛堂,她翻阅经书时,看到很多翻抄的经书,上面的字隽美秀仪,飘逸优美,实属大家之风。 太后收起宣纸:“你看过哀家写的字。” “臣女翻阅经书时,见有几本乃手抄之本,臣女斗胆猜测,是太后所写。”卿久指了指靠近菩萨的书阁,笑道。 “心思细腻,不错。”太后笑了笑:“哀家想问你,你为何喜欢经书?” 卿久沉吟了一会,好想自己都在找一个答案,太后也不催促,等着卿久想清楚。 与其给自己一个虚伪的答案,她宁愿对方认真回答自己。 “喜欢一样东西,一定要理由吗?”卿久抬起头,缓缓问道。 太后一愣,显然也没预料到对方会是这样一个回答。 卿久想了想道:“臣女不想欺瞒太后,所以我想了想,喜欢就是喜欢,没有其他的理由。” 太后眼神微变,心里的震动只有自己清楚。 有时候,有些人,喜欢一个东西,总是要找各种理由。 可是,喜欢就是喜欢,为什么一定要一个理由。 太后缓缓垂眸,她似乎有些明白当年母亲将自己送进宫,她从一开始的不愿到后来遇见先帝的愿意。 不过也是因为一个喜欢,因为喜欢,所以即便这里困住了自己一辈子,也无悔。 卿久瞧见太后脸上的追忆,也不在出声。 太后收回思绪,看着卿久的眼神带了一分亲昵:“好孩子,明日你可愿陪哀家去一个地方。” 卿久点了点头。 太后接着道:“德宁宫后院,有一颗古槐,哀家已经很久没有去看过它了,明日带上棋盘,你陪哀家好好玩几盘。” 卿久淡笑:“太后青睐,是臣女之幸。” …… 宁王府,宁辰溪领着全府跪地,听着太监念完第一道圣旨,听到两人婚约真真切切解除,嘴角的笑意忍都忍不住。 太监接着道:“兹闻辅国公唐氏有女唐梨馨,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 “今宁王世子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唐氏之女待宇闺中,与世子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给宁王世子为世子妃,择良辰完婚。” 唐梨馨呆愣,一时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 不过几日,怎么就发生了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还在费尽心思让宁辰溪更加讨厌时暮悠,怎么让宁辰溪解除婚约,突然之间,两人的婚约不但解除了,她还成为了世子妃? 太监看着呆愣的唐梨馨,蹙了蹙眉,声音低了低:“唐姑娘,接旨吧!” 唐梨馨这才回了神一般,叩谢接旨。 待皇宫的人离开的差不多了,唐梨馨这才拉住宁辰溪的手,开口道:“辰溪,这……圣旨究竟是怎么回事?” 宁辰溪勾了勾嘴角:“一言难尽,总之我终于可以娶你了。” 唐梨馨脸颊微红:“那时姑娘她……” “管她做什么,这可是她自己要求圣上赐婚的。”宁辰溪最爱唐梨馨娇羞的模样,将唐梨馨揽入怀中,不屑道。 “你说是她让圣上给我们赐婚的?”唐梨馨心咯噔一声,眉头微蹙:“她那么爱你,怎么可能会放手呢?” “会不会是她……” 宁辰溪被这么一提醒,如愿以偿的喜悦淡去了一点,想了想道:“不管她打什么主意,我都不会爱上她的,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永永远远都只有你一个。” “原本以为留着她还有些价值,现在看来,倒成了我的绊脚石。” 宁辰溪眸色微深,原本想把丞相拉到自己这条船上,如今竟然不为自己所用,那就除掉好了。 南方那边他已经留了心腹,此次救灾一事,他一定让时丞相有去无回。 唐梨馨抿了抿唇:“辰溪,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总是特别不安。” “我总觉得时暮悠变了,变得深不可测,变得让我看见她我都还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辰溪……” 宁辰溪想着卿久最近的所作所为,的的确确与以往完全不一样了。 尤其是那一日在皇宫,两人之间的相遇,还有她那些发簪抵着自己时候。 那个眼神,明明白白告诉他,她是真的对他不屑一顾的。 可一个人的改变会有这么迅速吗? 还是真如街上传言,只是因为被伤透了心,所以便不再爱了。 唐梨馨看着宁辰溪思索的模样,笑了笑,拉住宁辰溪的手:“辰溪,要不哪一天我们去谢谢她吧!” “她毕竟是爱你的,如今能放手也实属难得。” 唐梨馨神情带笑,眼里满满都是体贴:“我想她一定还很难过。” 不见到时暮悠,她不能确定对方打着什么算盘。 有些事情,还是自己去确认一下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