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过后,各人在纷飞的雪花中散去。
半夜,呼呼的风声在破败的冷宫中显得尤其刺耳,仿佛是女子的哀怨一般让人颤栗。
宁舒颜在布满灰尘的冷宫之中,盯着摇摇欲坠的烛火,“往日将她送进来,今日倒是轮到自己了。”
银杏在一旁用着偷拿出来的为数不多的炭火给她取暖,“小主,先歇下罢。”
“我睡不着。”宁舒颜摇头。
“银杏,你听听,这风声哀怨,像不像是银珠受刑时的呼喊?”
银珠……
一个像是好久没有被提起的名字。
昔日银珠,因犯了端贵妃娘娘的名讳更名银烛。
昨日银烛,因主子故意被卷入宫斗之中而死于非命。
“小主,”银杏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银烛,她,当真做了那样的事情吗?”
“是我冤枉她的。”
宁舒颜说得干脆利落,再也不见愧疚之心。
“那时候,若我不推一个人出去,我还能是被打入冷宫这样简单吗?”
“能留着一条性命,将皇嗣生下来,若能得个皇子,我还是有翻身的机会的。”
“而银珠,她这样单纯愚笨的性子不适合宫中,死了也好。”
银杏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她凑上去抓住宁舒颜的胳膊,声音发抖,“可最后未必就能查到小主身上,小主是否操之过急,还白白赔了……”
“会查到的!”
宁舒颜大声打断银杏的话,“你不知道,她的眼神,什么都会查到的……”
说罢,她把脸埋在手中痛哭。
她不知道,她更不敢确定。
可她实在害怕,她要保住这一条性命才可以谈以后。
至于银烛,她……她愿供养她亲人一生,以报她救命之恩。
身后,银杏看着宁舒颜这副样子便大概知道她心中是何想法。
只是银烛……
昨日清早她还欢欢喜喜地朝自己讨要新年礼物,傍晚却已经命陨棍棒之下。
若她再聪明一些,是否便不会被小主推出去,而是可以活得更长久一些呢?
可银烛哪里是不聪明呢。
她是太聪明了。
经历宁舒颜以龙胎算计他人,再利用废后使杀招之后,她便为自己小主的心思所害怕。
幸而从前的计谋她参与不多,在府中之时宁舒颜也没这样狠毒,因此她便每日里装着愚笨,期待让自己的双手不要沾这样多的鲜血。
最后,误了自己此生。
而宁舒颜是必须推一个人出去抵罪的。
正如她所想,满歌早已做好了万全之计。
早在池母出宫当日,满歌便与池母通了气。
池母出宫之后,便立马让自己院中一个不常出府的丫头去买通了几个乞丐,让他们去京中不甚出名的一处药铺中买了二两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