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武帝对此番景象本来就有怒气,他脸色铁青,拉着赵菲与楚念念,默不作声,沿着村庄后山走着,绕过了城池,他原先本是打算进城的,但如今眼前郊外的破败景象,让他胸口沉闷又窒息,早已没了游山玩水心思,打算继续走访看看。
午膳,赵菲从他背着的包袱里拿出了点干粮,三人坐在后山脚下,默默的就着点水吃了,楚念念更是珍惜的将手中干粮吃的干干净净。
嘉武帝一直眉间紧皱,心中有气,她心里知晓,两人都没言谈,楚念念坐在嘉武帝身旁,紧贴着他,贴心的拍了拍嘉武帝的手背,软萌道:“父皇,莫要生气,等我们回朝,定要好好整治此地不作为之士。”他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很是认真说着,他年龄虽幼,对政事却很有见解。
嘉武帝没有言语,看了眼楚念念,微微点了点头,紧皱的眉间有了些松懈。
午膳过后,三人休憩了一会儿,便继续走着山路,山路崎岖不平,楚念念好几次都差点摔倒,可这小子倔强,不肯服输,硬要自己走,赵菲有些无奈看了眼嘉武帝,嘉武帝二话不说,便将楚念念背在了背上,赵菲则牵着他的手,一家三口徒步走在这山路间。
却不想这时,天空突然闪电大作,雷雨交加起来,眼见不远处有座破庙,三人便快速跑了进去,沿途,嘉武帝将楚念念与赵菲护在怀中,为母子俩挡下了泰半的雨。
进了破庙,便有了先前那一幕。
嘉武帝闻言,起身走向了庙后方,本舒展的眉间,回来时又紧皱了起来。
赵菲看到他的神情,心里咯噔了一下,便知庙后方的景象真如那袁安正之言。
那破庙后方,果然挤满了难民,他们蓬头垢面,有的甚至衣不蔽体。
“哎,这西北边关连年征战,听说,当今圣上见这里常年涝灾,打算将南溪划给东清国。官府下令,为了避免此种情景发生,为了百姓着想,家家户户须得自发签署放弃赈灾款项,不仅如此,官府还下令家家户户按人口计算每年须得上缴相应赋税,让朝廷打消划分南溪去东清国的念头,而因着这条规则,许多百姓食不饱腹,衣不蔽体,山匪趁机崛起,四处打家劫舍,更是猖獗不已。”袁安正因被杨晋训斥了一番,又见楚公子听信了他之言,果真起身去了后方查看,察觉到楚公子此番行径是对他言语的信任,而楚公子先前的紧皱眉目,并非是不相信他之言,内心瞬间对楚公子敌意少了很多。他说话口吻不再那么强硬和咄咄逼人,而是客气随和了很多。
“可不是嘛,哎,楚兄是有所不知,官府中那些人,每月还会派遣固定的人去巡视临近村庄,看谁家私底下有没有窝藏余粮银子,如若其中有人没有上缴够赋税,却被发现家中藏有余粮和银子,便要被抓进那大牢之中,体受刑罚。”龚生叹息附和言道。
“诸位真的相信当今圣上会如此糊涂?”楚云飞一听,加之他刚刚看到的黑压压一片难民挤在破庙后方,眉间怒气已丝毫遮掩不住,声音很是冷沉。
在座的几位,除了赵菲和楚念念,皆被这寒意十足的声音吓了一跳。
“楚兄莫要生气,我们几人怎会相信,我们读书人都知,这当今天子,是爱民如子的。但诚如袁兄先前所言,当今圣上,纵然有体恤百姓之心,可架不住他手底下的人欺瞒,而这官场之事,平民百姓又哪里懂得,饶是懂得,又哪里有权去抗衡。”龚生按压住害怕心理,在一旁无奈言道。
“哼!”倒是袁安正一听,冷哼了一声,怒气又上了来,怒骂道:“我呸!什么官,什么官场?明明就是祸害当道,民不聊生!”
此时一旁的龚生一听,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多少显得有些尴尬。
袁安正却是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言语无形中又得罪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