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今天,这都跪了半刻钟了,也没听着那句“平身”。
这可是家宴。
可是没有人敢不等发话就起身。
谁都看得出来,今天西边这位,是真的恼了。
奕譞看了看六哥奕欣,希望从这位当前奕字辈里威望最高的出个头儿,结果奕欣仿佛入定一般,没有丝毫准备出来说个话的意思,低个头晕晕欲睡的样子。
奕譞又转头看了看九弟奕譓,毕竟这是他的家,结果不看还好,一看差点气晕过去(奕譞身体不好,经常晕倒,当初载湉被选中做皇帝的时候,他就晕过去了),但见奕譓根本没搭理西慈,冲着皇上——不对,是冲着他儿子载汲挤眉弄眼儿呢!
奕譞可气坏了,你这逗儿子什么时候不可以,偏赶这个节骨眼儿,万一四嫂(咸富排行第四,所以东慈、西慈是四嫂)起了误会,迁怒我儿子可怎么办?
他这儿正急着想办法,又想不出来,眼看又要急抽的时候,突然出现了变化。
只眼载汲从载湉的怀里挣脱出,跌跌撞撞的奔着西慈过去了。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西慈更没有注意到,载汲就这么众目睽睽的,来到了西慈的脚前,二话不说,小手一伸,又抓住一个!
“啊,啊,阿嫫母。”
西慈本没提防,突然吓了一跳,正要发怒,低头一看时……
什么叫震撼?
什么叫融化?
什么叫被爱征服?
四十二年来,西慈太后扈伦·杏贞自诩最大的优势就是“心硬”,不管是对父母、对兄弟姐妹,对丈夫甚至对儿子、儿媳,乃至于对未出世的嫡亲孙子,都能狠得下心了,在她自己也好,在别人认知也好,她就是一个心硬如铁,不近人情的女人!
可是,就在双眼看到载汲的那一刻,她经历了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感觉。
她居然完全发不出脾气了,不仅发不出脾气,而且内心只有一种冲动,抱起这个孩子,用自己的一切所有——好好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