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低头不语。江哲猜想她仍然对自己的表达方式有很深的芥蒂，他想起在斯里兰卡的最后一夜，她拒绝地推开他，目光中是倔强与嘲讽。江哲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装作漫不经心地说：“时间不早，我送你回宿舍。”　　陈蒹顺从地和他走到马路边，坐上车后座，但是她的手却无所适从。江哲极尽自然地拉住她的手腕，把她的双手放进自己卫衣口袋里，温热的感觉瞬间从陈蒹的手指传到了全身。他们行车穿过校园小径，风声填满了耳畔，江哲好像听见陈蒹在对他说话，他侧身大声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舍不得你这样做。”陈蒹也调高了语调，声音却微微颤抖。　　江哲怔了片刻，才想起来这句话的上文。当他探知到身后女孩细腻又胆怯的心思后，忍不住笑得像好不容易抓住猎物的猎人。陈蒹被他的笑声弄得更加羞怯，好在不用她继续回答什么。　　他止住笑声，开口邀请道：“江喻这个学期在以色列耶路撒冷大学做交换生，我准备去看望她，顺便游览以色列，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陈蒹下意识问道：“我和你？”　　“啊，我已经邀请了一个好哥们，他叫陈致一，和你同届，经管的。”　　“我好像认识他，一起上过公选课。”陈蒹在脑海中搜索着关于陈致一的记忆，他们大二的时候，曾经在贺老师的课堂上一起做过小组展示，后来每个学期，都能在某一节中文系或历史系的课堂上遇见他。　　“是吗？那太好了！我们四个一起走，你和江喻住一间，我和陈致一住一间，完美！我把机票都看好了，坐以色列航空，直达飞到特拉维夫，只要9个小时。”江哲愉快地构画起两个月后的行程。　　陈蒹不好意思表现得太明朗，只好模糊回应道：“蛮感兴趣的，我之前看过一本书叫《耶路撒冷三千年》。如果能有机会去那里看看，也许会更理解宗教发展和中东局势。”江哲突然想起来，陈致一前不久寄给过他一本同名的书籍。　　“好，说定了，我今晚查查中国籍办以色列签证的方式，然后发给你。”江哲在宿舍楼下停车。　　陈蒹向他道谢，转身上楼，通过楼梯间的玻璃，恰好看到还没离开的他。陈蒹笑了笑，挥手和他道别。　　“晚——安！”江哲富有荷尔蒙气息的声音，肆无忌惮地打扰着夜的宁静。陈蒹第一反应却是赶紧逃离现场，以免江哲继续做出什么傻事，成为深夜扰民的众矢之的。　　第二天，陈蒹照常去上课，恰巧偶遇了一名斯里兰卡留学生。她们畅快地聊着斯里兰卡遥远又神秘的历史，也聊起了现在的国度。　　中午，江哲来到北大蹭饭，她忍不住分享道：“那个女孩说，他们国家现在确实存在很大一部分这样的人群，没有接受过高等教育，只能过着贫苦动乱的生活。但是他们的国家在不断发展，就像我们中国也在不断发展一样，终究会越来越好的。她跟我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里泛着光芒，特别迷人。”　　江哲一边解决着自己面前第二碟米饭，一边尽量认真地回答她：“很难。除非他们能够以统一的思想来治理国家。现在，政府，军队，猛虎组织，佛教，ysl教，执政党和反对党，太多的声音和权力弥散在社会里，必然会使斯里兰卡成为‘破碎的浮屠’。”　　陈蒹沉默，不再回应，她仔细思索着他的话，只能无力地点头。　　“好啦说点其他的，”江哲从陈蒹碗里夹了一个鱼块，“你觉得你现在的生活有意思吗？”　　陈蒹微怔，回答道：“还好，每天上上课，看看书，写写论文。”　　“切……文学系的人不应该多体验生活吗？”　　“嗯？比如？”　　“比如了解了解我这个华裔青年如何在中国奋斗起家。”　　“然后写一篇《江哲列传》？”　　“不好吧，现在不盛行列传了，你可以给我写部小说，《琅琊榜》风格的。”　　陈蒹白了他一眼。　　“哈哈。我现在准备创业，利用分布式计算开发金融服务应用。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体验下？”江哲微微收敛了笑容，正色问道。　　“我除了写论文，不会做什么啊……”　　“我教你啊。”　　“你要找个拖油瓶？”　　“你是我第一个试验品，如果我做的事情，连你都懂得而且认可，那我可不是就容易推广给更多人了？对了，有工资的。”　　“……多少？”　　“根据项目推进来定。如果做得好，一个月一两万也不是问题。”　　“那我可以试试看。”陈蒹对这个提议很感兴趣，她也希望能够经济独立，别再让爸妈操心；况且，她也确实该让自己忙碌一些了，也许这样就能结束自己糟糕的生活状态。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们团队成员会第一次见面，你跟我一起去？”江哲兴奋地拍了一下桌子，铁盘子被震得晃到空中，引得周围人奇怪的目光。　　“嗯，好。”陈蒹愣了片刻，赶紧低头收拾盘子，提上书包离开座位，把丢人的江哲甩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