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头散发的杨代英失了魂般滑落在地，脸上眼泪混着血水糊了一脸。

她的天塌了。

很快，柳德明的调查处理结果下来了。

他被判了二十年的劳改，开除卫生局的一切职务，并没收住房，开除党籍。

他那些自认为坚不可破的利益伙伴们不仅没有余力捞他，还全都自顾不暇。

裴霆禹决定出手的那一刻，就不会再给他留下任何余地。

杨代英和柳雯这对母女被从家属院赶了出来，柳雯为了生计只得接受去动物园喂猴子的差事。

母女俩搬到了动物园提供的临时宿舍，一间不超过十平米的小屋子，摆上床就几乎满了。

而柳芽却从柳德明出事后开始，就一直没有出现过，她就像消失了一样。

杨代英对此毫不在意，反而觉得没了那个累赘才好，省得拖累她们。

“她要是懂事，最好自己死在外面……”

裴宅——

柳芽怯生生的坐在圈椅上，无处安放的双手紧紧拽着衣角，脑袋也快垂到肚子上。

裴霆禹将一个信封递给她，沉声道：“这里面是承诺给你的三百块。”

“……谢谢……”柳芽倏地站起身，局促地在衣服上擦了擦自己手心的汗，紧张地接了过来。

“有了这笔钱你可以住校上完高中。”

“足够了，谢谢。”柳芽收好信封，没去看裴霆禹的眼睛，转身离开了裴家。

司央从内院出来时，正好看见柳芽离开的背影。

小丫头身形瘦削，完全没有十五岁的样子，倒是和十一二岁的孩子差不多。

显然她在柳家的日子很不好过。

“比起另一个又坏又蠢的，你这一个‘妹妹’倒是个有主意的。”司央看向从前厅出来的裴霆禹说。

裴霆禹深深看了眼柳芽离开的方向，沉默了片刻后道：“有些人生来注定要靠自己，就像你和我。”

几天前，柳芽主动敲响了裴家的院门，开门的正好是裴霆禹。

“我知道柳德明贪污受贿的赃款和赃物藏在哪里，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帮我……一定要让柳德明去坐牢，还有……我要读高中。”

裴霆禹看着鼓起勇气说完这些话后，就埋着头不敢看他的女孩，她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被刮跑。

他幽微不明的眸子暗了暗，答应了。

柳德明哪里知道，告发他的竟是他薄待了十几年，唯唯诺诺对他们从来言听计从，卑微到尘埃里的小女儿。

虽然她一无所有，就像那石缝中生长出来的野草。但她没有想要去找裴霆禹攀关系，而是在绝境中为自己谋了一条生路。

她要靠自己去争一个光明的未来。

柳德明参加劳改后，杨代英母女的日子越发难过，小房子里闷热难耐，蚊虫也多，她们现在连三餐温饱都艰难，更没有多余的钱去添置其它东西。

两人过惯了大手大脚的日子，突然就落魄至此，她们怎么忍受得了?

“妈，哥哥家里那么多房间，你让他收留我们吧?这里真不是人住的，还有那些猴子太臭了，我快疯了。”

“你以为我不想吗?但你觉得他会答应吗?他都恨死我了，不然就不会害你爸了。”

柳雯目露狠色，“那我们就想个办法，从他们身上弄一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