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夏凌琛忍不住又吼了出来，“大半夜的！你一个小姑娘，被人贩子拐走了怎么办？”

“对不起……对不起……”夏冰璃低着头，嘴里不停地道着歉，豆大的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抱着猫咪的手也跟着不停颤抖。

夏凌琛看着她这样子心又软了下来，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重，又软下声来，“大半夜的，你自己跑出来找猫，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办？那猫比你自己重要吗？你就非要这只猫？不要哥哥了？”

夏冰璃低着脑袋，看着怀里抱着的猫咪，低声说道：“可是……可是它需要我……只要它在，我就会想好好活着……好好生活……”

“冰璃……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夏凌琛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她这话的意思，是没有这只猫，她就不想好好活着、好好生活了？

这一瞬间，夏凌琛感觉他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自己的妹妹，他看着夏冰璃，她低着头，加上天太黑，所以也看不清她的表情，他只知道她在哭，哭得很厉害，想来眼睛应该哭得很红，小脸应该也哭得像只花猫一样狼狈。

他声音开始有些颤抖，眼睛一直看着她，慢慢地开口道：“你难道觉得……我不需要你吗？”

夏冰璃依然低着头，抿了抿嘴，牙齿在嘴唇上轻轻地咬着，她声音很细很轻，几乎要被雨声淹没，但还是被夏凌琛听得清清楚楚，“可是……可是我是哥哥的累赘……没有我……哥哥也不会过得这么累……”

每天夏凌琛接送她上学，回来做完饭还要去做兼职，这些她都看在眼里。夏凌琛说小孩子做饭太危险，所以一直坚持每天回来给夏冰璃做完饭才肯走，自己随便往嘴里扒拉几口就算数，这些夏冰璃也都记着。

“说什么胡话！我哪里累了？我他妈开心得很！”夏凌琛没忍住冲着妹妹爆了粗口，气得简直想抓着她打一顿，也想抽自己，居然让自己最心爱的妹妹生出这样的想法。

他几乎是咆哮着，音调都提高了好几度，有些声嘶力竭，“你才是哥哥活下去的理由！知道吗？哥哥没你活不下去！我才是最需要你的那个！”

夏凌琛不记得那天是几点才回到家的，只记得那天夏冰璃回去的路上，眼泪混着雨水掉得很凶很凶，一只手抱着猫，一只手一直扯着他的衣服，攥得很紧很紧，脑袋贴在他的肩窝上，哽咽着低声念叨，“哥哥……不要跟爸爸妈妈一样……不要我……”

他突然想到自己因为抑郁症去世的母亲，她也经常这样，抱着自己哭得泣不成声，手用力地攥着自己地衣服，恨不得把它给扯烂。

那天之后，夏凌琛就更加确信，夏冰璃有抑郁症的倾向，还和赵岑楠商量着，让心理医生假扮他们俩的朋友到家里来做客，专门来看她的情况。

“微笑抑郁症？”萧墨宇听着夏凌琛的话，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并不意外，似乎很早就有此猜想。

微笑抑郁症也是抑郁症的一种，特别之处在于患者表面上并不会显露出异样的负面情绪，反而还会给他人一种开朗乐观的感受，但实际内心焦虑、低落、暴躁等负面情绪积压，偶尔会小规模地爆发，经常还会伴随严重的睡眠障碍，无法控制情绪等，严重时还会生出自杀倾向。

从他知道夏冰璃晚上要吃安眠药开始，他就开始觉得她可能有这方面的问题，结合她的童年经历，以及平时看上去开朗爱笑的表现，他也往这方面上想过。只是怕影响她的情绪，所以也一直没跟她提起过罢了。

“不过她最近状态很好，比以前好多了……”夏凌琛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复杂起来，似乎并没因为夏冰璃状态的好转而感到开心，反而还生出了新的担忧。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慢慢开口道：“你听说过戒断反应吗？”

萧墨宇默默点了点头，心里隐隐能猜到夏凌琛想说什么。

戒断反应原本是指药物成瘾的专用词，但也适用于在成瘾行为形成后，如果突然把成瘾行为或者物质戒断，就会出现各种身体和心理上的不适反应。

就好像派对狂欢过后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快乐的旅行后，回程返航的时刻会觉得失落；和朋友欢聚后，一个人回家的路上就会觉得孤独……

透支的快乐是需要无数倍失落感来偿还的。

“我能看得出来，冰璃她现在对你很依赖……”夏凌琛神情越发严肃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萧墨宇漆黑的眸子。

“她被我惯坏了，脾气也不好，有些小任性，爱耍点小性子，你尽量多让让她，她吃软不吃硬，还是挺好哄的……”夏凌琛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让萧墨宇真的有种见家长的感觉。

“嗯，是挺好哄。”萧墨宇想起自家小姑娘生气时那副怼天怼地的气势，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夏凌琛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对她很好，但如果你不能一直对她这么好，那现在的好就是在伤害她，我说的你懂吧？”

“嗯。”萧墨宇应着声，突然挑眉笑着，懒懒地往后靠着，悠然地开口道，“你跟我说这些，是已经准备接受我当你妹夫了对吧？”

夏凌琛听着这话心都在滴血，真的有种自家辛辛苦苦养的白白嫩嫩的小白菜要给野猪吃了的感觉，立马反驳道：“你还在考察期！别得瑟！想当我妹夫还早呢！”

赵岑楠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夏凌琛说的这些他都清楚，他现在心里满脑子都盘算着要把夏冰璃喜欢吃的那几家冰淇淋店给买下来，还有几家她爱吃的烤肉店。

他想了一圈，觉得把市中心那个美食城盘下来似乎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