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里他似乎经常这样醒来,在很多时间,早上、晚上、半夜……
他倒是习惯。
夏渊瑞揉着眼睛走出了房间,夏天尘和薛琳正在走廊上吵架,两人周围还散落着一堆碎瓷片,应该是争吵时情绪太激动,于是手里的陶瓷杯便遭了殃。
夏天尘看到夏渊瑞过来,眼神有些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像是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过身默默离开了。
“又在吵什么?”夏渊瑞走到薛琳身边,将落在四周的碎瓷片随意地踢到一边,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倒是对此见怪不怪,“你们吵不烦的吗?”
薛琳习惯性地将鬓发扶正,稳定了下情绪,恢复了平日里的样子,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朝着夏渊瑞说道:“瑞瑞,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也不提前告诉妈妈,妈妈好去接你啊。”
“我又不是小孩,不用接。”夏渊瑞淡淡地回答着,不自觉瞥了一眼刚才父亲离开的方向,“我回来是想跟你说点事。”
“进屋坐着说吧。”薛琳刚才和夏天尘吵得有些激动,现下有些疲惫,腿脚也有些站不住,加上她身体不好,这会子身子还是有些不太舒服。
夏渊瑞跟着进了屋,他也注意到自己母亲苍白的脸色,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缓和起来,“妈,我在烁北见到我……我那两个……哥哥姐姐了……”
薛琳一听到这句话情绪便激动了起来,又开始声嘶力竭起来,“什么哥哥姐姐!那是两个野种!他们不配!你是我的儿子!那个贱人生的野种不配和你称兄道弟 !”
“妈!”夏渊瑞不想听这些,便 开口打断了她,他不喜欢从自己母亲口中听到这些恶毒的话语,他为人子,不管自己母亲多么不堪,他都不能摒弃她。
“没关系……没关系……”薛琳突然露出笑容,看上去倒有些狰狞,“他们俩活不了多久的……这夏家的一切以后都是你的……我都安排好了……儿子,不用担心……”
“妈!你就算不认他们,也不能再做这些事了!”夏渊瑞几乎是吼了出来,他不是非要和这两个哥哥姐姐们相认,他绝对不能忍的,是自己的母亲手里沾上无辜之人的血,“他们再怎么也是两条人命啊!人命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值钱吗?”
“他们算什么人命!”薛琳也提高了音调,想把夏渊瑞的声音压下去,声音尖锐又刺耳,像玻璃在钢铁上弄出划痕,“他们本就不应该生下来!我只是让一切回归正轨!”
“你们在说什么!”夏天尘就这么突然推门而入,没给里面的人一点反应机会,看他的表情,刚才的话大概是听了个全。
他瞪大了眼睛,眼眶微微发红,快步上前,双手紧紧抓住了薛琳的手臂,像是要把她的手给捏断似的,“你骗我说他们都死了?这么多年过去,你还要对他们动手?你是人吗?你怎么能这么狠毒?”
“我狠毒?你明明一开始要娶的本来就应该是我!”薛琳也丝毫不示弱,眼睛死死地瞪着他,“那个苏沫,就是个小三!”
“我不想和你争了……”夏天尘松开了手,不愿再看薛琳一眼,他扭过头,看向夏渊瑞,“你知道对吧?那两个孩子……你哥哥姐姐,他们在哪儿?”
“我……”夏渊瑞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正纠结着,茶杯打碎地声音便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顺着声音回头望去,便看到薛琳打碎了床头柜上的茶杯,手里握着碎瓷片,抵在了自己的手腕上,歇斯底里的大吼着,“夏渊瑞!你要是敢帮着你爸去认那两个小贱种,我就死给你看!”
“他们在哪儿?”夏天尘根本不理会薛琳的威胁,毕竟这种事她在他面前也做得不少,早就见习惯了。
“爸!你想看我妈死吗?”夏渊瑞有些崩溃,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家里会是这样的,为什么他们家会这么奇怪,好像和别人家都不太一样。
两人还在争执,薛琳直接毫不犹豫地割破了自己的手腕,鲜血立马就涌了出来,顺着手腕哗啦哗啦流到了地上,地板立马就被染得鲜红一片。
夏天尘皱起了眉头,但神色倒是没多大的变化,还算冷静地拿出手机,拨通了急救电话,“一定要当着孩子这样发疯吗?”
他叹了口气,背过身去,跟电话另一头的接线人员交涉。
夏渊瑞将薛琳的伤口紧紧捂住,可她自己倒是丝毫不在意,像是感觉不到疼痛,眼睛死死地盯着正在打电话的夏天尘,有些歇斯底里,也不知是哭还是在笑,“夏天尘……我这样你也不愿意看我一眼吗?要是有一天,我死了……”
“妈!别说了!”夏渊瑞打断她,看着母亲伤口上不断涌出的鲜血,像是那口子也划在了他的心口上,不断地滴着血。
他不明白,他的家,他的父母,为什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薛琳手上的伤口不深,所以到医院也只是简单地消毒包扎了一下就算完事,夏天尘听到医生这样说一点也不奇怪,这也不是薛琳第一次在他面前要死要活的了,割腕、跳楼、服安眠药什么的,几乎都试过,说难听点,他能打急救电话、送她来医院都是看着夏渊瑞的面子,不想在孩子面前闹得太难看罢了。
刚才闹得那么难看,从医院回来后,一家人还是在家一起吃了午饭。
夏渊瑞印象里,自家父母都是不怎么一起吃饭的,一家人坐在一桌上吃饭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夏渊瑞,你告诉我,你妈妈是不是找到你哥哥姐姐了?”夏天尘看上去有些不耐烦,眉头紧皱着,他现在心里就只有那两个流落在外的孩子,不管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失而复得总是幸事。
“……”夏渊瑞有些迟疑地偷偷瞟了一眼薛琳,薛琳也正看着他,眼神幽怨,像是在责怪他没有站在自己这边。
夏渊瑞还是没有勇气去赌这一把,眉头紧蹙,说话声音很小,像是没底气似的,“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