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远想了想,说道:“我觉得,老百姓是最容易满足的人群,他们要求的其实并不多,只是最低标准的衣食无忧而已。咱们建设高速公路给他们的补偿,其实并不算多,毕竟对他们来说,那些农田是维持他们生存的基本条件。没有了土地的农民,就等于断了生计,从这个角度考虑的话,一亩地元的补偿,其实根本不算什么。”
陆春华叹了口气,说道:“是啊,要不怎么说民以食为天呢!可是很多领导就好像瞎了眼睛一样,只盯着那些大的企业,美其名曰,保护纳税大户!完全不在乎普通人的死活。最难受的就是我们这些夹在中间的干部,两边都得受夹板气。”
战远沉默了一会,问道:“钱局长的态度好像有些激进,会不会好心办了坏事?”
陆春华在会议上已经明显定下了走安抚路线的调子,可是钱国诚却仍然强调不能放弃强硬的手段。战远觉得,这些话或许是钱国诚出于经验的考虑,但也要提防这人多出了别的心思。作为综合执法局的局长,开发区几乎所有的一线拆迁人员都在他的手里,万一他搞出了什么大动静,那第一个倒霉的,还会是陆春华。
陆春华狠狠的抽了口烟,又把烟屁股掐灭在烟灰缸。“这个人的背景很深,估计在开发区待不了多久,你和他相处的时候要多个心眼。”
战远走后,张波走进来清理办公室的烟灰缸,见里面有四个烟头,顿时心有所感。“区长,战远是您的老下属吧?”
陆春华微微点头,说道:“他确实是我从林业局带过来的,为了把他要过来,还把王兆海得罪的不轻呢!”
张波心中奇怪,高军不是陆春华以前的秘书嘛!怎么看起来,陆春华对战远的评价似乎要更高一些。别的不说,高军来区长办公室的时候,好像就从来没有过抽烟的待遇。
战远回到办公室后,认真琢磨了一下和陆春华之间的对话。直到现在,他才能够确认,自己已经得到了陆春华的认可。
陆春华毫无疑问是战远的贵人,战远非常清醒的意识到,最开始陆春华对自己的提携,大多因为战文胜和战朔的关系,并不是出于对自己的认可。陆春华的段位远高于自己,既不缺钱,也不缺女人,或许他有缺的东西,但也不是自己这个层次的人能给得了的。对此,战远并没有气馁和放弃,而是通过积极的工作态度来表现自己,抓住每一次和陆春华见面的机会,向他汇报自己当下的进步情况,一方面表达自己的忠诚和感谢,另一方面也让他在自己身上获得伯乐的成就感。
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会有一种好为人师的情结。所以当你经常和他汇报,你从他身上学到了某种东西的时候,自然而然的,他也会产生一种当老师或者引路人的心理,和为后来者指点江山的虚荣感。这不是套路,而是人性,学会利用人性的杠杆,效果不一定比送礼差。
记得有一句话,好像是这样说的:“对于那些当领导的人来说,普通人就好像地上的尘埃。我们只是在角落里等待着某一天,领导走过的风能带飞我们,若是有幸能落到他的鞋面上,跟随他走一段路,那就是祖坟上冒起青烟了。”
话说的卑微,几乎是按着人的尊严在地上摩擦。可现实就是如此,遇到能改变你命运的贵人时,就要抓住机会向他们靠拢和学习,脸皮在有的时候,完全是没有一点用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