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摇晃,回到佚王府。
天已暗。
他推开书房的门,木仁正在等候。
“殿下。”木仁躬身,恭敬说,“刚有一些文书送来,请殿下过目。”
宇文初点头,到书案边坐下。
木仁侍立在他身侧。
文书很多,几乎堆满一桌。他随手取过一本,翻了翻便丢开,随手又取一本。
烛光下,他神色散漫,有些心不在焉。
木仁看着他,问:“殿下不舒服?”
他摇摇头,没做声。
在漫不经心中,已入夜,天越发黑了。他忽然抬眼,说:“我方才入宫,又找了秦枫问解药之事。”
“秦太医怎么说?”
“全无头绪。”他长叹,黯然道,“不料这毒如此厉害。秦枫号称国手,连他也没办法,只怕希望渺茫。”
万物相生克,总会有办法。木仁正要开口,忽然,有人先说话了。
人在房外,声音却很近,似在耳边一样:“太医?那是什么东西!我老婆子下的毒,岂是别个可以解?”
木仁大惊。
有人闯入王府?!
他正要冲出,外面的人已进来了。
对方是怎么进来,从何处进来,他一概没看见。只觉眼前一晃,就多了两个老人,好像他们原本就在,只是他没注意。
木仁的脸发白。
来人是高手!是他出道至今,从未见过的高手。而这两个高手,竟是下毒之人?!
“殿下快走!”
几个字出口,木仁已动手了。他闪电般扑出,攻向两个敌人。
对方很厉害,打是打不过,但他不求退敌,只求拼命一击,拖住对方一瞬,为殿下争取时间,让殿下逃出房间。
他这样想。
可惜他想错了,敌人实在太厉害,远出乎想象。他才刚扑过去,自己就倒下了,连动手的机会也没有。
砰!
木仁跌在地上。
在昏迷的前一刻,他看见了殿下。殿下已夺门而出,冲入院子。只要出去了,殿下就还有机会脱身。
书房外。
宇文初却停下了。
他并没脱身。因为,净污二老一前一后,已拦住他。
夜深,月明。
三人立在院中,静静对峙。
终于,污婆婆先开口:“小娃娃,在我二老面前,你还能跑掉么?”
“能。”
宇文初一笑,忽然动了。
他非但没逃,反而直冲过去,冲向污婆婆。衣袂飘风中,他双掌一错,竟展开了攻势。
污婆婆不由皱眉。
这个小娃娃,不要命了么?!她哼一声,随手挥出。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他人在卫国,胆子也大了,敢对她动手?莫非他以为,在卫土之上,他就有恃无恐,她就不敢怎样?
那他可想错了!
污婆婆有些恼,挥手间,不觉使出三分力。
三分已足够。
足以给他一个教训,让他明白一个事实:在她的面前,他有多弱小,除了乖乖听话,别妄想反抗!
宇文初已攻到。
他身法一般,掌法一般,武功太一般。比起那个姑娘,简直差了太多。
污婆婆冷笑,左手如爪,一爪抓下去。
只要被抓住,他那只手会碎,再也无法动。
这是惩戒!
月光下,两只手相接。
污婆婆忽地一颤,像被什么蛰了,陡然弹起来,右手拍出。因为,她的左手已僵住,僵在宇文初手中,动弹不得。
在相接的刹那,宇文初一翻手,如鬼魅般,从一个诡异的角度,一下扣住污婆婆。
她没抓住宇文初,却被宇文初抓住。
净公公大惊。
这个变故太意外,谁也想不到。
净公公疾闪,一掌拍向宇文初。而此时,污婆婆右手如电,也拍到面前。
两人以二敌一,对手竟是宇文初?!
宇文初很从容。
他一晃,就避过净公公,挥袖间,又拂开污婆婆。而他另一只手,始终抓得很紧,半点也没放松。
污婆婆大骇。
自己与老伴两个,前后夹攻,竟被轻轻化解!而且,她左手仍受制,仍无法脱身!
她又惊又急,正要再动手,老伴已抢先了。
净公公扑过来,卷起一阵风。
风呼啸。
院内的树动了,草动了,灯笼动了……周围一切都在动,摇摇晃晃,在风中乱舞。
风成个巨大的漩涡,似要吸入一切。
风飞旋,旋成了利刃。切断草叶,切断树枝,切断灯笼,像能切断一切。周围空气中,都膨胀着杀气。
旋风太快,快得惊人。
宇文初疾避。
可他不够快,因为,他还拖着个人。他一咬牙,松开了手。
污婆婆掠出,他也掠出。两人一左一右飞掠,风从中间划过。
喀——
地上出现一道沟。石板碎裂,泥土迸出来。这旋风的力量,竟如此吓人。
风息了,净公公伫立。
“万象劫?!”宇文初失惊,他看着净公公,很讶异,“你会万象劫?你们的师父,是鬼方氏大长老?”
净公公更吃惊。
这人识得万象劫?!
这人……当然不是那娃娃,因为,他的声音变了,变得很美。
‘他’是个女人!
污婆婆看着她,缓缓说:“你是那个南疆人,南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