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溯走到御书房的时候已经黄昏,春天的阳光洒在宫殿的琉璃瓦上,不知道是琉璃瓦染黄了天际,还是夕阳染黄了宫墙。有几只鸟飞过容溯头顶上空旷的天空,鸣叫的时候就像要提醒容溯该入梦了。如果没有鸟屎紧接着落下来的话,容溯肯定要伤春悲秋一番。 “容小姐,陛下已在等您了。” “多谢王侍卫。”容溯向侍卫行了个礼,压抑着紧张情绪准备去见这个国家的一把手。 这是容溯第一次有机会去见这种级别的人物,不同于遇见江楼也不同于遇见萧流安,虽然之前她也同样听说了许多八卦,但第一次见真人还是让她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容溯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进了御书房,一路上盯着自己的脚尖甚至没敢抬头。 “民女容溯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免礼吧。”浑厚的男声在容溯前方响起,“容三水,你写的文章可是把朕的妃嫔和女儿们引得废寝忘食啊。” “民女知罪。”容溯认为自己应该装得小白兔一些。 “行啦,抬起头来吧。”耀国君主的言语中带着笑意,显然没有要怪罪容溯的意思。 容溯抬起头来,看到了一张眉目与萧流安颇为相似但却更为和蔼的脸,心想到底是谁小时候欠了萧流安十万两黄金,才让他严肃成这个样子。当然,容溯并没有傻到以为耀国君主本身真的只是一个温和的大叔。 “容三水,刚刚来的路上见过老三了吧?”耀国君主悠悠然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回陛下,见过三殿下了。”提到萧流安的名字,容溯心里“咯噔”一下,内心狂呼一声“不是吧?!” “这次让你进宫,也没什么大事。老三他母妃去世的早,朕也对他疏于照料,导致他少年老成,澋都里的人一提到他就害怕。” 岂止澋都?放眼整个耀国,威胁小朋友最见效的方法就是跟他说不听话就把他扔到三殿下府上去,容溯腹诽。 “老三也不小了,现在府上连个侍妾都没有。”耀国君主停顿一下,叹了口气:“容三水,你懂了吧?” 如果容溯不是来写同人文的,肯定要以为这个皇帝要把她许配给萧流安。 “民女知道了。” “朕已经找人把老三宫里的偏殿收拾出来了,一会儿让王侍卫带你过去,你就地取材吧。”耀国君主摆摆手,并没有给容溯反驳的机会,当然容溯知道,反驳也没什么用。 “谢陛下。” 从御书房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从黄昏到黑夜从来都是一眨眼的事,就像当初容溯也是用了一眨眼的时间来到这个世界。 尔后她又眨了许多次眼,想尝试回到原来的生活,她的丫鬟绿夏却在旁边吓到变了脸:“小姐,绿夏只喜欢男子,您这样朝绿夏明送秋波绿夏消受不起。” “容小姐,前面就是三殿下长安殿了,咱们耀国宫里的皇子只有娶妻之后才能在宫外建府,去年八殿下都已经大婚了,几个适龄皇子就剩三殿下还尚未婚配。”王侍卫看起来比容溯还要八卦,“三殿下这个人虽然脸臭了些,但待人还是不错的。” 容溯耸耸肩,不置可否。 “容小姐,实不相瞒,在下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王侍卫换了个严肃里透着狗腿的表情。 “那就别讲了。” 王侍卫脸憋了个通红,表示不吐不快并不想理会容溯的拒绝:“贱内想让我问问您,容轩和小桃红私奔后到底怎么样了?” “……” “您可以放心告诉我,我们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王侍卫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打包票,手里的灯笼也晃了晃。 啪嗒—— 刚刚来风的时候容溯没有注意,现在一滴水落在地上却轻而易举地被她发现,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多的水滴落在地面上,身边的王侍卫意识到下雨了,赶紧把容溯拉到最近的宫殿旁躲雨。 “容小姐,您先在这儿等着,我去给您找把伞。” “不用,您带我跑过去就行,我没那么娇贵。”容溯不想再拖延时间等雨下得更大,更不想第一天进宫就闹出事情,进了皇宫,她的行为准则是夹着尾巴做人,否则万一哪天惹怒了皇宫里的某个主子,她活不活得下去还不一定。 自由诚可贵,生命价更高。尤其是她还要给萧流安那种人写同人文,耀国国主竟然想出这种方法,大耀国吃枣药丸。 “卑职见过三殿下。”王侍卫一句请安吓得容溯一个趔趄,抬头一看果然是某个人撑着伞皱着眉头出现在她面前。 “民女见过三殿下。” “你回去吧,我同她顺路。” 容溯第一次听到萧流安开口说话,他的声音并不是她所以为的像老国君一样低沉浑厚,反而带了些公子似的风流,但又让人心安,只不过与他严肃的表情并不相配。 “那就麻烦三殿下了,卑职先回御书房复命。”王侍卫刹那间就忘了自己刚刚还没问到容溯故事后续,紧接着就消失在雨幕里。 容溯尴尬地看着萧流安手里仅有的一把伞,不知接下来该作何行动。 “容三水,过来。”萧流安还是皱着眉,如果容溯手里有把熨斗的话,那么肯定早就拿着熨斗把他的眉毛熨平了,前提是她不怕死的话,容溯很怕死,所以她极其乖巧地朝萧流安的方向走了几步。 萧流安在容溯未察觉的时候把伞往她的方向侧了侧,迈开了步子往自己的宫里走。 “容三水,父亲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我可以处理。”萧流安的声音再次在容溯身侧响起,容溯转过头去,看到他的袖口已经湿了大半。 “三殿下。”容溯决定开口,“陛下也是用心良苦,虽然民女并不清楚能不能帮上忙……” 萧流安换了个手打伞,于是另一半衣袖也湿透。 “容三水,人不能活的太恣意,有时候也得考虑些其他的事情。” 到了长安殿,萧流安只留给容溯一句让她摸不着头脑的话,容溯其实想说,自己特别怕死,所以一点儿也不恣意,如果不算上天天把家里弄得鸡飞狗跳的话。 容溯在长安殿宫人的伺候下洗了个澡,趴在已经雨停的窗前发呆。这次的窗前也有一棵树,让她轻易想到了昨夜的江楼,一夜之间,换了个住处,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飞到她窗前的树上。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容溯深刻地反省了自己,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怀春了,而且还怀了个登徒子。 “容三水!” 窗外的叫声吓了容溯一跳,容溯从窗口探出身子看到了树下阑珊灯火里嬉皮笑脸的江楼。 “容三水!真巧啊。” 容溯伸手扯了扯窗边伸过来的枝丫,树上残留的雨水立即落了下来,江楼来不及闪避,被淋了一身。 容溯在楼上对江楼笑:“真巧啊。” 江楼眸子里依旧是笑意,随手扯开了自己束发的带子,一头青丝落满肩,随之而来的是云开月明,容溯似乎看到了他眼底的光,惊得她撇开了与他对视的目光,收回了探出的身子关了窗。 “我差个人叫她来用膳。”一直在旁边候着的萧流安并不信任江楼能把容溯喊下来。 “小流安,容三水岂止是有趣啊,哈哈哈哈哈哈。”江楼丝毫不在意此时的自己披头散发在黑夜里其实像个黑山老妖。 “其实我觉得你这个装扮去沿街乞讨的话更有趣。”萧流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见喜怒。 “给江小公子写个文章,俏乞丐和霸气大小姐,如何?”容溯从楼上下来,回嘴道。 “感激不尽。”江楼俯首作揖,“容三水夸在下长得俏,在下勉为其难就接受了吧。” “用膳吧。”萧流安没打算让他们继续插科打诨下去,走在前面进了正殿。 如果是容溯来写他的话,又会是什么样的故事? 萧流安忽然想知道答案会不会让人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