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白衣,一个白毛,和绿色荷叶相映成趣。
木招摇躺在荷叶上时才体味到此间睡觉的乐趣。
小风一吹,那荷叶就轻轻摆荡,这滋味竟比秋千还美上几分。
鼻间还透着自然的荷香。
一连几晚都睡了好觉!木招摇的心情也越来越舒爽。白日里颇威严的冷脸子也渐渐柔和起来,偶尔还不自觉得带上微笑……看得猿长老一愣一愣。
山主这是遇上了什么好事?
好像没发生什么特别的啊……
木招摇听着猿长老的报告,内容都是例行公事的千篇一律,不自觉间思绪就飞了出去。
不晓得今晚小枕头会找什么样的好地方,他颇有些期待!
入夜,看着面前新打的狐狸洞,他犹豫了……
泥巴洞?
愤愤得拂袖而去。
走两步,又别别扭扭踱步回来。
捋平的眉头又皱紧了。
纠结又纠结。
好吧,也不是没睡过狐狸洞。
那档子往事,过去那么多年了。
一码归一码。
许是受了洞内泥巴味的影响,木招摇竟然做梦了。
梦里一只白毛狐狸,九条尾巴。
背上驮着两个人,在风里跑得飞起来!
木招摇化作风追上去,成了狐狸背上的他。长长的狐狸毛飘起来,钻进他鼻孔里挠得他一阵刺痒。
狐狸背上还有个她,坐在他身前。
张扬飞起的长发拍到他脸上,像被抽了耳瓜子一样痛。
他笑得斯文。
她笑得掷地有声。力拔山兮气盖世,豪爽之中却还透着股匪气。
狐狸忽然一纵,他和她被高高抛起,落下来时,眼前一黑,一股带着湿气的土腥味钻进鼻子。
那味道是好闻的。
让他想把脚化成缕缕根须,深深的扎进去。
他是招摇山上天地自化的妖怪。
把根扎进土里的感觉就像回归虚无,回到本初。成为招摇的风,招摇的水,招摇的树。
恍惚间,烛火亮起来,在他面前一跳一跳,像个活物。
狐狸成了人,正端着烛台,坐到金黄赤亮的铜镜前。他放下烛台时火苗往下一矮,抖了两抖才稳住。照得铜镜里的人也跟着影影绰绰抖了抖。
他看着他勒头,狐狸眼角吊起来,翘得妩媚凌厉。她在边上匪气的笑,从他手里抢过眉笔,掰过他的脸对着她,细细得为他描眉。
描眉的时候她不笑了,一脸正经。因为专注,粉色的嘴唇不自觉得嘟起来。直到他眉如柳叶弯弯,才满意的笑开。
描完眉,她拿过口脂。
狐狸把嘴唇微微张开,红纸放进去,两片薄薄的唇片上下一合,左右一抿。
那样凉薄的两片唇碰在一起,红似火海,把人挑拨得心惊肉跳。
她朱唇轻启,“幸亏契约了你,这样一张脸坠入红尘,真不知要祸害多少人!”她把脸转过来,看向他。
木招摇这才看清了对着他的这张脸。
生死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他把自己哭醒了,小枕头的狐狸毛都被打湿了,不舒服的扭了扭,换了个姿势,又睡了过去。
木招摇呆呆得抱着她,鼻子里充斥着泥土的味道。
以前日日想在梦里见她,却从未遇见。他为了她连怎么睡觉都忘记了。
可当他快忘了时,她却又猝不及防得撞进他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