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招摇伸手,一把抓住混在金盘子,银盘子,木盘子里一起横飞而来的陶罐。
灰头土脸的陶罐上贴着黄条,破破烂烂的,小风一吹就能掉下来。
这么磕碜的东西……
“解那臭毛猴的热毒就要用这阴毒之物。”老九从苍耳手里接过木簪,直直得往发髻里一插。说完,斜睨木招摇一眼,见他眼底为难之色。“用不用随你。”
“你知这是何物?”木招摇反问他?
“没你想得那么严重。他残留的那些本体早从罐子里逃脱了。我不过捉了些残影。要攻那区区毛猴子的热毒,足够了。”
“你不怕我控制不住?”木招摇的手下意识得捏紧了罐子。
老九站起身,走到木招摇身边时,停了停,撇嘴一抹坏笑:“你……会吗?”
“你知道其中的凶险!既捉来了这东西,就不能不管不顾。”木招摇一把抓住老九的袍袖。
“麻烦。”老九做势甩开他。
“麻烦也是你找的。”木招摇不依不饶。
老九不耐烦得拽开衣袍,走出老远之后,才悠悠然说道:“知道了~”。
解毒这回事,如果是木招摇一人,那他进迷谷空间即可。
可这回,他离不开老九。
就算他有心让老九进空间,想那大小迷谷也不会情愿。
那就只有一个地方了。
……
招摇。
漫山遍野的金桂。
树上开着……
风里飘着……
水里流着……
铺天盖地,美不胜收。
寻常人以为的桂花都是温婉可人,可招摇之桂却最是霸道。
万丈之巅,自类为林,所到之处,绝无杂树。
它又常年开花,包揽四季,独霸山头。
这脾性倒是随了木招摇。
霸道又专情。
木招摇带了老九和苍耳进山时,恰逢满月之夜。
祝余花开。
采月酿酒的时候到了。
山间的白耳小兽们一只一只攀缘穿梭于桂树林中,好不热闹。
他们的身体仅有巴掌大小,尾巴倒有身体的好几倍长。
这些小兽用长长的尾巴缠绕枝丫,毛茸茸的黄脑袋冲下,盯着树下的祝余交头接耳。
清风拂过,祝余小小的花苞随风摇摆,枝叶摩擦,竟发出一阵人语似的祷诵声。
先前还在吵嚷的小兽们顿时安静下来。
天地间只有如歌似祷的呢喃在山林间回荡。
奇诡空灵,而又壮阔。
苍耳张大嘴巴,久久合不拢,木招摇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附到她耳边:"这是祝余花开的声音。"
"花开的声音?"苍耳惊讶。“招摇人间后山我也见过此花,怎么从不曾听到什么声音?”
“那些闲散的花种,不成大片的气候,自然听不到声音。也唯吾招摇,能闻得此胜景!”
一片祷诵声后,果然见那祝余迫不及待的张开了花苞,“啵啵啵啵”绽放出一朵朵青色的小花。
月色下芳华一片。
祝余花开如一盏盏小酒盅,杯口向上而立,抖擞昂然的迎盛倾泄而下的月光。
小兽们屏息而待,双眼一眨不眨,紧紧盯着盏盏花杯。
苍耳看得好奇,把脑袋扎到小兽堆里,跟它们一样,瞪大了眼睛,盯着花杯,直瞪得泪花盈了眼眶都不眨一下。
小兽们乍见来了个生脑袋,一个个侧过毛脑袋,好奇得看她两眼,好一阵交头接耳。
忽听苍耳“哦!”一声惊呼,小兽们赶忙正过脑袋,看那花杯。
却见那花杯仍直直得朝着月光而立,而花杯脚下的土地则散发着银华,如银丝蜿蜒。
小兽们发出一阵惋惜声。
声音未落,又见另一个花杯照了许久的月光后,如倒满了美酒一般,杯口渐渐倾倒向下,从杯中骨碌滑出一滴由月光凝结而成的精露,如露珠般落到地上,银华迸溅。
白耳小兽们唆尖了嘴,兴奋地翻出厚厚的两片嘴唇,齐声发出的惊叹。
空了的花杯又回弹,重新开始吸收月华精露,周而复始。
地上点点银光闪烁,精露落入土中很快就被周边的一棵棵桂树吸收,凝结而成一股股光脉,沿着地下虬结缠绕的根系向树身汇聚,再到枝干,叶,花。